曾几何时,自己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看客”,所有的一切都无能为力,然而现在,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站到了那个位置,所有人的命运,包括帝国的安危都系于自己一人手中。就算是为了那一张张平凡而充实的面孔,为了那一张张茫然无知的笑脸,自己也必须倾尽所能,保护这个帝国。
王冲心中掠过这道念头,只觉得心中某些地方慢慢变得坚实。
目光掠过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商贩,王冲心中一动,突然走了过去,微微笑道:
“麻烦给我一个糖葫芦。”
以前的王冲经过这些地方是绝对不会买这些小东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王冲很想尝一尝糖葫芦,感受一番那对自己来说已经变得弥足珍贵的平常人生活。
“啊!”
看到眼前的王冲,那人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从架子上摘下一个糖葫芦,递了过去:
“公子,给您!”
王冲微微一笑,接过那支糖葫芦,丢下一锭白银,很快往前走去。
一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在京师的一条条街巷中穿梭,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王冲停下来的时候,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青凤楼!
就在街边不远的地方,一座楼宇矗立,巨大的牌匾上三个熟悉的字眼赫然映入眼帘,这里赫然是王冲卖出第一柄乌兹钢剑的地方。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里正是王冲重生之后,改变整个帝国命运的起点。正是凭借着青凤楼的斗剑,让天下人都见识到乌兹钢剑的厉害,此后,王冲便从这些乌兹钢武器中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为自己以后筹建乌伤铁骑,打造洱海的钢铁之城,包括购买东西突厥的战马,组建骑兵奠定了基础。
然而现在,就在这场帝国巨变的前夕,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又再次来到了这里。
“掌柜,给我来一盅茶!”
王冲突然转过身来,跨进酒楼,再次来到了青凤楼二楼当初自己悬剑卖剑的地方。
青凤楼里非常安静,除了王冲之外别无他人。
“年轻人还真是好雅兴,都已经快身陷囹圄了,还有兴致在这里欣赏美景,是在回忆自己当初初试啼声,名动天下的时候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蹬蹬蹬的楼梯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声音悠然,显出一股从容不迫的味道。
霎时间,酒楼内一片安静,就连掌柜和小二的声音都消失了。
“你来了!”
王冲望着前方,衣袖轻拂,背着双手道,脚下连动都没有动。
“呵呵,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后方的楼梯口,那人一身黑色衣袍,慢慢走近,赫然正是侯君集!
现在整个京师剑拔弩张,无数兵马纷纷而动,一派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氛,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二人。
然而谁又能想到,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互相敌对的两方核心人物居然会同时出现在这家小小的青凤楼内。
“为什么要觉得惊讶呢?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
王冲淡淡道,神色异常的平静,似乎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撼动得了他的心境。
“哦?”
听到这番话,侯君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接着往前行去,最后在王冲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
“此话从何而来?老夫和你并没有丝毫的只言片语,又或者是金佑石背着老夫给你送了什么消息吗?”
“刀已出鞘,高悬于顶,却又悬而未落,自是有话要说,又或者是我会错了意,前辈并无此意?”
王冲背着手,淡淡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王冲的神情分明笃定无比。
大皇子已经控制了禁军,也控制了安西,北庭,北斗三大边陲都护,但是在控制了外城门之后,便再没有了丝毫的动作。这番举动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对于王冲来说,这已经是明确的信号。
有一个人控制了大皇子所有兵马,但是在决战之前,想要约自己一会。
“不错!”
侯君集深深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
“我现在终于明白以苏正臣眼高于顶的性格,为什么会在数十年后的垂暮之年破例收了你这个弟子了!”
对于王冲,侯君集始终有一种淡淡的敌意,不过到现在为止,这算是侯君集对王冲最高的评价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侯君集微微一笑,接着道:
“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五皇子可以登上九五之位吗?”
“不到最后一刻,便不能说是尘埃落定,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前辈不觉得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吗?”
王冲衣袖一拂,终于转过身来。
就在两人目光相对的刹那,嗡,酒楼内一片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身前的侯君集一身黑袍,看起来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最普通的老者,但没有人比王冲更明白眼前的这个老者,对于整个帝国有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和破坏,不管是落日行宫事件还是北斗城事件,包括更久之前的大佛寺事件以及最近的禁军大比武,皆是出自对方的手笔。
而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眼前的老人还远没有释放出心中那股属于破军战神的可怕破坏力。
“哈哈,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还是不肯认输吗?还是让你师傅出来吧!他再不出来,我怕他没有机会了!”
侯君集目光闪了一下,最后一句才暴露了这次他来见王冲的真正目的:
“我想他应该也不希望看到整个大唐皇宫化为一片火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