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陈勤之就被周昌平和梅盛林喊去校长办公室了。
“小陈,这是怎么回事?论文不说都让你发了吗?你怎么还在闹情绪,这怎么还要去国外?这么着,这么大的中国,还没你看得上的地方?”
陈勤之前脚刚进办公室,周昌平就阴阳怪气他。
陈勤之的这篇论文他拦过,他要是真辞职,真去国外。
那这顶帽子肯定要扣到他的头上,说人是被他整走的。
这么大的帽子,他戴不了。
陈勤之一头雾水,梅盛林在旁边解释:“小陈,学校下午传的有鼻子有眼,说你要去德国了,周校长刚刚问我,我也是一雾水,所以喊你来问问。”
梅一解释,陈勤之明白了,一下就笑了:“那都是姜老师误传的,我不去德国,我哪都不去的。”
这个姜玉娥,她也真是的。
难怪他刚才过来的路上,大伙看他的眼神就跟生离死别似的,和他打招呼都比平时深情。
和着都姜玉娥搞的鬼。
“无风不起浪,怎么不传其他人去德国,就传你去德国?陈勤之,我和梅校长平时待你也不错,你要是真对学校有意见,你讲明白就行,学校不是不能听意见。”
“周校长,我真不去国外,对学校也没有任何意见,再说我爱人还怀孕了,我去国外做什么?
拜耳制药公司是给我发了一份邀请函,里面是夹了一张航班机票,但是我没打算过去。”
拜耳公司给他发了邀请函?
周昌平端着杯子的两手顿住。
在教育界混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校长,他都还没有去过国外。
陈勤之一篇论文,人家把机票都给他寄过来了。
周昌平心里没那么舒坦了。
梅盛林听后,倒是爽朗的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姜老师也不算无风起浪嘛,如果是学术科研交流,这也是挺好的机会,小陈你可以考虑一下。”
“太远了梅校长,而且我爱人还怀孕了,家里不方便,我回头就给人回复。”
事情说明白了,周昌平的脾气没道理,就摆着校长的架子和他说了几句,说他的决定是对的,不能国家培养的人才,转身就去为别人效力。
陈勤之连连附和说是,说他哪都不去。
等周昌平说完,陈和梅一起离开他办公室的。
两人走在教学楼的长廊里,风吹起了长廊外面的枯树叶,梅盛林说:“小陈,如果只是学术交流,其实你可以过去看看,可以学习一下别人先进的技术。”
“梅校长,我不是不想学习,我是怕我去了,不管答不答应留在人家公司,我都回不来了。”
拜耳给他一张机票,他去或不去,都是属于个人行为。
如果去了,对方让他留下,他不答应怎么办?
他手里可是握着a-葡萄糖苷酶抑制剂的提取技术,没有背景和保护的出去,这很冒险。
陈勤之不得不为自己多想,不能还没有开局,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陈勤之的周全,梅盛林看着他,心中有震撼。
老周总说这小子沉不住气,急攻近利,依他看来,他比他俩还要沉得住气,还要想得深远。
“小陈你还是很稳重的。”
陈一笑:“如履薄冰啊。”
梅也爽朗的笑了。
后来,梅又提醒他,让他把这篇论文报上去评奖,说能评上奖的机会很大。
还让他把提副高的申请资料也准备一下,说他今年很有可能能被破格提升。
毕竟他的论文是在阿卡波糖上市之前发表出来的。
也许,还是他推动了阿卡波糖的提前上市。
所以这篇论文是有创新性的,获奖的机会很大,破格的机会也大。
陈说好。
两人临别的时候,梅又停下了步子,跟他说:“对了小陈,课题你也可以准备一下,等明年开年,趁着这股劲申请一下国家课题,我认为还是很有希望的。”
搞研究的,这辈子能有点成果不容易。
他现在有机会,他要好好把握。
要是真能把课题申请下来,汉城大学的研究也会上一个档次。
陈勤之也停下了步子,看着梅说:“梅校长,那我先回去想想选题,要是后面想不出来,我能找梅校长你商量吗?”
“可以的,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过来找我。”
想不出来课题,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在机关单位待了那么多年,陈勤之深知分一杯羹给别人的重要性。
如果副高破高提上去了,他真要申请课题,那他肯定会拉着梅盛林一起,要把他的名字写在前面。
傍晚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陈勤之刚刚进门,沈南心就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了。
“勤之,我们学校的老师说你辞职,说你要去国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
沈南心担心这事,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就提前回来了。
陈勤之听笑了:“你们学校这消息是真灵通,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
“那真有这事?”
“要真有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跟你商量?”
沈南心松了一口气:“我是说的,你不可能不跟我商量。”
等两人坐在餐桌跟前吃饭的时候,陈勤之把今天的事情跟她说了。
沈南心感慨:“就这样拒绝了啊?那你错过一个认识金头发,绿眼睛姑娘的机会了。”
陈勤之被她逗笑:“还是中国姑娘最漂亮。”
沈南心听乐了,高兴的给他碗里夹菜。
到了晚上,她在外面看完电视回房的时候,陈勤之把一摞厚厚的资料递给她:“媳妇儿,帮我把这些资料锁在你的箱里。”
沈南心伸手接过来:“这都是什么啊?还要锁在箱子里。”
翻开看了一下,还是a-葡萄糖苷酶抑制剂,不过好像跟他上次研究的又不太一样。
“这是我们未来的财产,是发家致富的宝贝。”
“这么值钱?那我得锁好了。”
既然是宝贝,是发家致富的东西,那她得锁好,也不能在外面跟别人说。
沈南心放东西的时候,陈勤之又坐回书桌跟前继续写东西。
沈南心劝他别太辛苦,说现在的日子很好。
他说让她先睡觉,说他还不困。
上一世,他总觉得看不见的东西比看得见的东西重要,比看得见的东西更是个东西。
后来才明白,如果连看得见的东西都抓不住,拽不到手里,那就更得不到那些看不见的东西。
清高。
那是失败者给自己找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