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当天,闻羡书只背了一个书包前来,公司虽然把车子还给她了,但她压根不会开,还是坐的地铁赶到机场。
幸好一到机场,就有工作人员接应,不至于继续用百度指引她接下来的步骤。
被领进了vip候机室,她一眼就看到了陈楚战,没忍住得瑟:“我就说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次有一个月的时间,她看他再怎么关门送客?
陈楚战转过头,看向一身“光秃秃”的闻羡书,忍不住发问:“你知道你这次要去多久吗?你就这么过去?”
她以前对皮肤保养和彩妆最擅长,还很爱干净,这次却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她耸耸肩,一副问题不大的样子:“我带了几件衣服,够穿了。”
她已经查过了,人类女性一天洗一次澡就够了,至于穿的嘛,随便都行。
看着她进入摆烂的状态,而且这次的节目嘉宾还只有他们两个人,陈楚战扶额,揉了揉眉心:“遇到你,真不知道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
他昨晚一整晚都没睡着,怕她是那把剑,也怕她不是。
这样矛盾的心理,过去从未有过。
她听得生气,反驳道:“我会和你证明,你遇到我是你八辈子的幸运!”
是他祖上积德了,才能遇到她这个活文物!
上了飞机后,她和陈楚战的座位是相邻的,她就像个小尾巴一路尾随,对着眼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陈楚战已经坐下,她进入机舱后一路眼睛发亮,还想往前走,却被陈楚战一把拽住。
他语气冷漠:“飞机这么大,你要走丢了我可不负责。”
“哦……”她气蔫了,跟着坐了下来。
她还想好好看看,这能上天的工具,是什么样的呢?
飞机要起飞了,广播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但她仍看着窗外发呆。
陈楚战只好推了下她的胳膊:“系好安全带。”
她低头,又抬头,眼神质朴、无辜,且着急:“我不会啊。”
“……”
她要真是演的,这演技,可以得白玉兰奖了。
不想惹来工作人员催促引起麻烦,他只好主动靠过去帮她系好,同时压低声音提醒她——
“你最好保佑,你真是那把剑。”
听起来像是威胁,闻羡书深呼吸,憋住气:“我当然是!”
到时候,他别趴在她腿边哭着说后悔对她这么不客气。
发布会直播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刚到现场就被工作人员领去后台化妆换礼服。
她的脸被擦得油光水滑,感觉腻得很,又要忍受这个女明星身份的躯壳,才能生存下去。
没多久,她被人赶鸭子上架似的推到了台上,闪光灯对着她乱拍,现场一顿嘈杂,明明不是在战场上,却比上战场还让人难受。
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递了瓶矿泉水,还嘱咐道:“深呼吸,喝点水。”
她顺着往上看,是陈楚战,他居然会这么好心。
她接过来,开始学习人类的习惯说了句“谢谢”。
她必须要习惯这种生活,忍过艰难的日子,才能找到真相和亲人。
发布会开始,媒体起初的视线都围绕着陈楚战,很多问题也是他作答,但接下来,火炮慢慢转移到闻羡书身上。
“两位嘉宾,请问对于你们自己的三个标签怎么看待呢?”
主持人撕下贴纸,也明显愣住了。
陈楚战:【考古流量的神】【要和文物过一辈子的男人】【行走的历史宣传书】
闻羡书:【盗窃案家属】【黑料女明星】【即将退居十八线的无名者】
陈楚战官方地带过了这个问题,面色不佳,又偏头看了一眼闻羡书,她的那些标签确实太过分了,根本就是在明面上羞辱她。
就算再不喜欢一个人,他也不会用这种字眼攻击她,更何况当年的事,她也不是始作俑者。
虽然闻羡书只看懂了几个字,不知道那些充满攻击性的标签,但通过底下人的眼神,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走向死亡时的无助。
她听过一个词,用在现在的场景,似乎很合理——
“网暴”
就在陈楚战准备结束这个环节时,她拿起话筒,平静地说:“我一直以为,在这个时代,女人拥有很多古人没有的自由,穿衣服是、工作是、谈恋爱结婚也是……可我现在却觉得,女人身上的枷锁更多了。”
“你们心疼并褒奖文物身上的每一道裂痕,可为什么却对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残忍呢?你们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制造伤痕,和盗走文物的那群人,有什么区别?却还要把自己包装得光鲜亮丽。”
台下的人突然沉默了,而因为这番话,直播的热度迅速上升。
最后,主持人及时掐断了这个话题,让他们回后台暂时休息一下。
回到休息室,陈楚战看着眼眶泛红的她,递了张纸巾过去:“别在意媒体的话,他们都是为了流量而已。”
她摇头,睫毛下垂着:“没事,我只是觉得,闻羡书很可怜。”
她曾经以为自己和她有仇,可成为她的这几天她才发现,她爷爷的错误,一直是她身上的镣铐,甚至最后死得不明不白,这些人还在用看不到的利刃攻击她。
说起来,她也挺无辜的。
陈楚战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眼神一顿,总觉得,她不像是从前的她了。
这种感觉,是很难演出来的。
发布会结束,他们赶往下一趟航班,但微博的热搜却一个接一个上,媒体的目的达成了,甚至超额完成。
不过有个他们没预料到的意外——
闻羡书风评好转。
回到飞机上,闻羡书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在不停涌出一些力量,方才在发布会上情绪过激,她这会才想起来,她还有个最重要的技能没能使用。
不同文物的历史故事不同,导致它们也有各自的情感,或许她能通过感知它们的情绪,并与之沟通,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就在她要把这个好消息跟陈楚战说时,他又递了瓶矿泉水过来,这次瓶盖是拧开的。
她怔了下:“怎么这么好心?”
他好像态度柔软了点?
“没事,”他摸了下鼻子,假装正色道,“以后有这种事,我替你发言吧,省得你下次说错话,被人放到网上去连累了我。”
“……”
是错觉!
看她气得跟个鼓得圆润的汤包似的,陈楚战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还挺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