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也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了,她本来就没什么紧张的。听他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了,她又有点紧张起来了。
说起和陈永飞谈对象这事,她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恍惚,像是早定好的路出现了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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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看完了设计图纸,十分满意,还说她和沈百川的院子就按这个图纸的来。
回头一看,发现不对劲。
“哎,三哥呢?我出门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说快到了啊。”
“他和小温出去买饮料了。带着俊俊和禾禾呢。哦,永安也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
“惦记我啊?”三表哥一手一袋喝的,一手抱着禾禾回来。
“谁惦记你......一周在食堂见你三次。”陈今一周也才去三次三食堂,然后次次都在三食堂遇上三表哥和温老师在吃饭。
不怪蒋大哥最近给她打电话骂人,说三表哥给他增加了不少工作,害他都没空陪老婆。
见着了陈今,温宁总算没刚刚过来时那么局促了。
陈今还招呼她过去一起打牌。
但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三舅妈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挥了挥手,道:“小温,你们年轻人一起玩去,厨房的事情用不着你们了。”
三舅也道:“对,用不着你们。我们家都这样,真需要你们搭手,我们会喊人。玩去吧。”
陈今还把陈永安和庄瑶给喊上了,刚好凑四个人。
拒绝沈百川和三表哥加入牌局。
她和沈百川一起打牌就是容易输,还想套话三表哥,所以也不给他上桌的机会。
一边打牌,陈今一边问:“三哥,你和温老师怎么认识的啊?”
三表哥清了清嗓音,道:“朋友介绍认识的。”
见陈今一脸怀疑,就道:“骗你做什么?真是朋友介绍认识的。我出去谈合作,温宁她哥也在,正好遇上温宁和朋友出来吃饭,就介绍认识了,不信你问温宁。”
“......”
温宁点头说是。
这也算实话吧。就是掺的水分有点大。
她是和朋友出去聚餐刚好遇上她哥和一帮人吃饭没错,过去打了个招呼,也就她哥朋友给介绍了一句:“这是温远的妹妹。”
她哥朋友连她名字都没说呢,甚至也没给她介绍其他人。
就真是打了个招呼特别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她就走了。
陈今惊讶地“啊”了声,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四月招聘会的时候才第一次见面。原来这么早就认识了啊。三哥,你瞒得够严实的。”
“没你严实,铁齿铜牙。”论保密功夫,三妹也是这家里数一数二的了。
温宁抿嘴笑了起来,有人在胡说八道。
四月份学院搞招聘会,那是第二次见面。
没多久,又说要增加捐款,给他们搞个心理咨询室,陈永飞过去学校了解情况,当时她正好没课,又是心理学系的,领导就把她喊去一起参加讨论会了,那算是他们正式认识。
后来陈永飞跑了几次学校,说是来请教心理学课程内容的,还是和消费心理学有关的,和她开设的一门选修课内容贴切。
一开始都挺正常的,她也没多想,毕竟陈永飞还去南大的夜校进修了,学的旅游管理。他说最近对心理学感兴趣,在犹豫要不要报个夜校班。
结果有天和她同时被招进来的新老师问:“温老师,你对象又来找你了?”
她才察觉陈永飞带着别的心思。
她当时还想着,开公司的人都这么清闲?陈老师来当辅导员,陈永飞来额外学习心理学......
陈今后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乱问,一会儿问三表哥当时怎么追人的,一会儿又问他们平时约会去哪还给推荐了不少餐厅,再又问他四方旅行社的事情。反正漫无目的地乱问,配上她打牌时认真的表情,让人觉得她就是随口瞎问的。
打累了,陈今让沈百川给替上,然后去拿饮料坐旁边喝。
三表哥本来还认真地看温宁打牌,忽然发现陈今在盯着他笑得贼兮兮的。
“别笑了,你这笑得我瘆得慌?”
“哼哼,骗人精怕啥?”
“谁是骗人精?”
“是谁呢?”陈今眼睛转了一圈,然后视线落在他身上,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三表哥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那你说说,我怎么就骗人精了?”
陈今扬了扬下巴,得意道:“我不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他说和温老师是人家介绍认识的,这事有待商榷,或许是真的,但肯定不是奔着给他们介绍对象这目的去的。
结合蒋大哥的话,加上何老师打听到的消息,三表哥极有可能是在招聘会之后才主动去追温老师,具体细节猜不出来,但估计就是这么个情况,追了一段时间才追到人,然后开始频繁出现在南大,不是去接温老师就是去找温老师吃饭......
“我有数,你来说说,我看你猜对了多少。”
这当然不能说了,说了就暴露蒋大哥和何老师了。
陈今一副“我不说,但我就是知道”的表情。
他俩在这儿打哑谜,温宁笑而不语,庄瑶还和她说悄悄话,问她和陈永飞怎么走到一起的。
别说庄瑶好奇,其实家里每个人都好奇。
因为别的人走到一起都挺合理的。
大表哥和大表嫂就不说了,当初家里情况不算很好,大表嫂家里差一些,也差不了多少。
二表哥和庄瑶,那是因为两家家长认识,算是门当户对。
陈今和沈百川、陈婷和柳承志,都算是同单位同事,走得近,谈对象不奇怪。
但是三表哥和温宁?
他们真的想不通这俩人有什么共通点能把他们连到一块儿。
说朋友介绍认识吧,他们是真想不通,怎么会把这俩人给介绍凑一起去。
没等温宁琢磨好怎么回,陈永飞就道:“当然是靠我死缠烂打,天天开车堵学校大门追了。”
陈今翻了个白眼,道:“你知道我们学校几个大门吗?你就堵门口追?你是堵食堂门口吧?!还堵校门口追,门卫肯定把你叉出去。”
陈永飞笑了起来,“你别打岔,你这么说了,我还怎么吹?”
“哼!我就知道你瞎吹。”
不过,他们也没想着非要扒人家谈对象的经过,更多的是想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顺便确认下是不是三表哥追的人。
确认了,肯定是三表哥追的。
“别打牌了,过来吃饭。”
“宁宁多吃点,听永飞说你不喜欢吃辣的,这几道菜没放辣椒。”
“对对,自己看着夹。永飞,照顾着点。”
温宁一看,招呼完之后,长辈们也顾不上他们了,其他人也都没盯着她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今天过来,观察了半天陈永飞家里人的相处模式,心里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回家后一五一十地和家里人说了,着重讲了几点。
“他兄弟姐妹都是结婚了就搬出去自己住,他爸妈也说了,以后他结婚了,也在外头住。玫瑰园那已经准备了一套房,另外再看看买套房在南大附近。”
不和公公婆婆一起住,能少一大半的矛盾。温母满意了一半。
“他家里亲戚多,平时常一起吃饭。不过,家里每个人的生意都是分开的,他的公司,只有三妹,哦,就是陈老师有参股,从一开始就投资了的。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利益牵扯。他亲弟弟自己开的网吧,也能自己挣钱。”
亲戚多没事,亲戚都有出息,还团结,这就很好了。温父满意了一半。
温远还是双手环胸,没完全松口,说要再考察考察这个人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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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办完喜酒都过去一个月了,还有人和她说:“陈老师新婚快乐啊。”
喜酒是才办没多久,但是她都领证大半年了。实在是没什么新婚时紧张、期待、“原来结婚后是这样”的感觉了。
陈今今天上班时再次收到同事的祝福,又道了谢。
心想着国庆回来后,应该没漏掉谁的喜糖才对。
她这场婚礼,办得太热闹,去喝喜酒的老师只记住了两件事:好多人,陈老师有一个大酒店。
他们私底下怎么说的,她也不知道。但她带的这届学生,国庆前都还是喊她“陈老师”,国庆后就有人喊她“富婆姐”了,最后在学校里见着了,也明目张胆地喊“富婆姐”。据说是刚毕业的那届师兄师姐给他们传的。
“温老师早。”刚下楼就和未来三嫂遇上,真巧啊。
三表哥和温宁谈对象这事算是都在两边家里过了明路,家里已经商量着,今年底,两家人找个时间吃个饭认识认识。
陈今现在在学院里见到温老师,都像看到家人一样亲切。
上班单位有自家人在,这上班和回家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啊!
三哥最近考虑在南大附近买一套房子,估计会和杨茜买在同一个小区里。附近也就那个小区算是比较新的了。
或许也可以再等等,当初陈今跟着大舅去拍卖会,还买了一块北城区的地,就在大学这一片。
上头要统一规划北城区,有些学校的新校区要搬到北城区来,大舅那块地,用大舅的话说:被文曲星圈起来的风水宝地。
温宁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笑着温声道:“你三哥说晚上去你那里吃饭。”
“嗯嗯,他给我打过电话,说和你一起过来。”陈今和她并肩往开会的会议室慢慢地走,顺便问起新开的心理咨询室。
到了会议室才分开,大家各自有安排好的位置,没法坐一起。
陈今才坐到了何老师旁边,就听到何老师开玩笑道:“你们还喊那么生分呢?”
“这叫公私分明。在学校就喊老师,多好。”实际上,人家都还没真成她三嫂,现在就这么喊,多不好,容易招人误会。显得好像她在帮着三表哥催婚似的。
三表哥是年纪越来越大了,但温老师不是啊。
温宁也被坐旁边的年轻老师问了不少。都是问去对象家里吃饭,也就是陈老师舅舅家里,是什么情况。
“很好啊。”
“那具体是什么好?”
“都好。”温宁给含糊了过去,和这个同事不是很熟,她就不想说那么多。
而且陈今和她说了,大家表面看着都正正经经的,私底下八卦得很。
她曾怀疑陈今就是因为学院里八卦多才坚持当辅导员的,陈永飞十分确定地和她道:“不用怀疑,三妹就是。”
同事想继续打听,但温宁不说,她也没办法。
学院里谁不知道陈老师自己开公司不说,家里亲戚也都是开公司的,又是和学院合作又是给学院捐钱捐物的,家底肯定不少。
“哎,温老师,你和你对象认识,是陈老师介绍的吧?”
“你想找陈老师介绍啊?待会开完会,你去问问?”
“......”她倒是想,就怕这事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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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三表哥和温宁谈了对象,就没少去陈今那蹭吃晚饭。
来的次数多了,三表哥偶尔说漏嘴,陈今才知道,原来三表哥之前那么有心计。
三表哥居然想到要通过找人问问题拉近关系了?可真不容易啊。
脑袋开窍了就是不一样。
年底两边家长一起见面吃饭。
满满的一屋子人。
温家的老师多,还好他们这也有陈今和沈百川两个当老师的,还有在市气象局工作的二舅和二舅妈,能和温父温母聊得过来。
这一次吃饭过后,温宁家里人总算是完全松了口。
温父温母满意得很,要不是被温远拦着,就忍不住开口商量办酒的日子了。
家境好是一回事,主要是谈的人人品不错,家里也没有糟心的亲戚拉后腿,还个个都争气,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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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和陈永飞谈对象,现在属于是“昭告天下”的地步了。
总有她爸妈的同事或者邻居来打听情况,问陈永飞的情况。
知道人家是开公司的后,好几个人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
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说话酸里酸气的。
陈永飞过来送年礼,听到邻居意有所指的话,就知道那些“有钱就学坏”的例子是用来说他的。
这些人,好像能预知未来似的,他和温宁还没结婚呢,他就已经成了个婚后在外头乱来的王八蛋。
“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抢你家钱了?”陈永飞开玩笑似地问。
“嗤,我就随便举个例子。”
“哎哟喂,您别举个栗子了,您去举个算命的牌子吧。就下个月三号上午,您啊,去招商局门口守着。那天开全市经济发展讨论会,去的人里,一半都是有钱人,您去那举个牌子给他们算命,我看您肯定一算一个准。不用怕没生意,我和我哥嫂我妹我妹夫都要去开这个会,到时候我们给您宣传,保管您生意好。”
温宁抿住嘴偷笑,这还不忘吹一下他和哥嫂妹妹妹夫要去参加市里单位的大会。
“逮着一个有钱人您就说,你挣的都是黑心钱,阻碍经济发展,有钱了就在外头乱来,扰乱社会治安。肯定没错,有钱人都这样。”
“......哼,你也不用跟我阴阳怪气,自己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
说话的底气都没那么足了。
陈永飞依旧笑呵呵的,这半年比较注重护肤,才把肤色养得没那么黑了,小麦色皮肤配上他真诚的笑,一整个憨厚老实人的模样。
“清楚清楚,我有钱人嘛,都是社会烂仔来的。不像叔您,平时肯定是慈父贤夫孝子,对老婆孩子对家里老人肯定很好,街道办有没有给您送锦旗啊?单位有没有给您评优?”
“要是都没有,我改天帮您去问问。您啊,道德模范,社会标杆,要都向您看齐才行。”
突然有人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有一就有二,不少人笑了起来。
陈永飞挑了下眉,“我说得不对?叔,这些邻居是不是对您的人品了解不够到位?”
回应陈永飞的,是恼羞成怒的一道摔门声。
温远站自家门口看了全程,平时看陈永飞都态度淡淡的,这次揽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
吃饭时,温父看着陈永飞,想到了陈永飞他二伯夸他的话:“永飞这孩子,从小就实诚。”
太实诚了。
对面的那个动不动就酸话连篇的,就该找个实诚人治治他。
“小陈,以后常来家里吃饭。”
“哎,好嘞。您喊我,我肯定常来。”
温宁送他下楼时,笑道:“你还说家里三妹在外头吵架最厉害,我看你最厉害才对。”
“这才哪到哪啊。我们村,”陈永飞笑了下,道:“以后有机会,你就知道了。”
不是每个村,都能有个喇叭团的。三妹算是团长吧,毕竟是她带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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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表哥和温宁是在1999年五一假期的时候领证办喜酒。
秋季学期开学后的第一周周末,破天荒地给全家打电话,喊大家一起出来吃饭。
难得啊,三表哥可没有临时这么招呼大家吃饭的时候。
问他什么有什么大事,他也不说。陈今想着:难道是四方旅行社的事情?
今年四方旅行社是更上三层楼了,分公司一下子往外开了十家,分散在全国十个省会城市。真做大做强了。
当年卖掉股份出去单干的黄浩没把公司做起来,甚至还被亲戚坑了一把,现在想回头再进公司。
三表哥和蒋大哥商量之后,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但没让他留在总部,而是让他去开拓分公司。
做得怎么样,陈今没去过问。反正,黄浩想再来入股,那是绝对不可能了的。
人都到齐了,菜也上齐了。
“到底是什么好事啊?”
“嘿嘿,你三哥我啊,要当爹了!可算是让我有一件事赶上你了。”
陈今高兴了两秒,就被他的话给无语到。
神经!这也要比?!
“小喇叭以后就是当弟弟妹妹的份了。”陈永飞继续傻里傻气地哈哈大笑。
“......”
大家都无话可说,他是乐傻了吧!
陈永安叹气,他真担心未来的侄子侄女遗传不到他三嫂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