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行三人走向了那书生的家中。
一般人说寒舍多少带着点自谦,但这位仁兄说的寒舍,还真没啥水分。
屋子的格局就跟夏景昀当初刚从劳工营被放出来的时候,在江安县城租的那个小院差不多。
而且这家里没有父母姊妹的操持,透露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毫不夸张地说,以夏景昀的观察力,可以很轻松地通过房间内灰尘的轻重痕迹,重现这书生在房中那单调至极的生活轨迹。
“家父早年亡于河上,家母忧思成疾,也于去年故去。临终之时,惟愿在下能通过乡试,得中举人。”
书生引着夏景昀和陈富贵在桌旁坐下,开口解释了几句,然后起身郑重一拜,“今日能得此等际遇,有望完成家母遗愿,成鄙人毕生之志,皆赖二位兄台之功,感激涕零,无以言表,请受在下一拜!”
左右无人,酒意助推,心中那份涌动的情感便毫无阻碍地喷涌而出。
夏景昀笑着起身,将对方扶住,“小兄弟不必多礼,你我恰逢其会,各取所需,你之所得,皆赖你之勇毅,我等不过从旁辅助而已。”
三人掰扯了一会儿,便也没有多说,书生饮了不少酒,酒意上头,于是三人各自先去歇息。
坐在灰尘扑扑的房中,陈富贵一边打来水擦拭干净桌椅,然后看了一眼门外,关上房门,低声道:“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夏景昀在椅子上坐下,沉吟道:“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查清楚漕帮异动的原因。按照我们已有的情报,龙首州最大的势力当然是州牧萧凤山所率领的萧家,而萧家因为跟太子的关系,再结合太子当下的微妙处境,漕帮此番异动背后很可能就有萧家的支使。”
他无声地用手指轻搓着衣角,“如果是萧家,那就说明萧家有异心,这事情就大了。不过漕帮叶家掌权多年,如果没有额外变故和让他们无法拒绝的利益,他们没有作乱的动机。而且如果是叶家指使,动静也会比如今大上许多,所以我更倾向于萧家或者别的势力引诱的是叶家的反对派,也就是如今漕帮的少壮派。”
“今日那位五长老的话,感觉颇有深意,丈量三长老所处之屋有多高,实际上或许就是在警告三长老掂量一下漕帮或者他依附的叶家到底有几分本事,在如今这场乱局之中能不能撑得起来。”
“如果是这个逻辑的话,我们就可以大胆假设一下,新提拔的四长老和五长老这些少壮派,相对于原本的长老们,年轻且资历尚浅,实力不足,年轻就意味着野心,实力不足便有扩张实力的野心。所以,他们接受了某些方面的暗中支持,或许是萧凤山的萧家,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势力,想要趁着如今朝政倾颓,中枢对地方控制力减弱的机会,煽动漕帮之中想要冲击原有秩序之人,做些什么事。”
“如果假设正确,那么顺着五长老这条线,就能查出来我们想知道的东西,并且把隐患消除,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
陈富贵轻声道:“但是我们跟五长老还没搭上线。”
“无妨。”夏景昀摇了摇头,“至少先跟这位龙公子搭上线了。”
他笑了笑,“从今日的情况来看,龙公子和他的父亲,应该知道不少的内幕,先把他们的消息套出来,然后就能有针对地进行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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