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仇,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消散。
反之。
这仇越酿越纯。
终有一天,是要打碎的。
云苏音画完了符,叫花椒去送给云轩宇,“不用说是我送的,便说是云思思给他在上清宗求的符,让他随身带着。”
效果或许不大,但聊胜于无。
总比云世贵一直消耗玄力的好。
……
第二天一早。
是云思思先过来,浑身都被雨打湿了一样,蹑手蹑脚地把一壶花露放在了云苏音的桌上,而后一声不吭地坐在桌边。
云苏音醒来睁开眼,昨天还迷迷糊糊的视力,如今是越发清晰了,连云思思皱着的眉头有几道都看得一清二楚。
云苏音淡声道:“昨夜下雨,你这花露是装的雨水还是湖水?”
云思思知道糊弄不过去,黑着脸说,“明天再给你弄,”憋了一会,见云苏音起来梳洗了,云思思才问,“你到底怎么知道他会掉水里。”
云苏音慢悠悠地说,“算的。”
云思思气愤,“你还装神弄鬼!”
云苏音擦了一把脸,面不改色地胡诌,“我在后山看了不少算命书,得出他有一个大劫,应在水上,怎么了,你昨晚看到什么了。”
云思思脸色难看,“那个蠢货去了天香阁,在门口看了一夜的姑娘。”
“是等一个等了一夜还是看了一夜啊。”
“……”云思思沉住气,往下说:“守到半夜丑时一刻,下起了大雨,他才终于收起心思回家,回家路上伞被吹进了湖里,他跳下去捡,差点死了。”
云苏音打量了她这一身湿衣,“所以你下去救人了?”
云思思气得要发疯了,“云苏音你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个蠢货为了一把伞去送死,我跳下去救他就算了,居然还要我去捡伞,我恨不得一剑刺死他!还捡伞,捡他¥%……&”
一连串的脏话叫花椒目瞪口呆。
云苏音听得津津有味,眼看云思思打住停了下来,云苏音递给了她一杯热茶。
云思思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很久,才接过茶水默默地喝了起来,坐下来后又是那个端庄贤良的二小姐。
“刚才的话你没听见。”
云苏音玩味地道:“所以他没死吧。”
“死?我倒是想弄死他。”云思思咬牙切齿,她一个千金小姐蹲在花楼门口蹲了一夜,救他的时候更是被很多人都看见。
个个都在说她蹲情郎救情郎,可这个情郎喜欢天香阁的花魁,走的时候还一脸同情地望着她。
天知道云思思当时多么想把人给踹下去。
回来之后想着还输了云苏音的赌约,就在门口装了一瓶子雨水回来,结果还被看穿。
真晦气!
“我回去补觉,下午再来。”云思思气冲冲地离开,再坐下去,她怕杀人灭口。
云苏音似笑非笑地送她离开。
回了屋,躺在床上,云思思又忍不住想,“真的是巧合吗?”她伸手摸了摸枕头下的两张符咒。
云苏音画的符,比她的师父寻志子画得还要好。
即便这不是用朱砂也不是用黄符画的,并没有什么效果,可一笔呵成的气势也不知道是练了多少年了。
是在玄清宗练习的吗?
想及此,云思思又坐了起来,来到了桌前,打算写信,可写了开头的周大哥三个字之后,云思思又写不下去了。
周大哥在养伤,就算告诉他云苏音会画符又怎样,也不过是在给云苏音的光荣战绩上添上一笔。
云思思有些气闷,“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喜欢的人盯着心上人?”
可走时周冠玉的恳切交代,云思思还是无法拒绝。
只能写了两个字。
“安好。”
走到窗口,云思思就把信折成信鸟飞走了。
信鸟刚飞出云思思的院子不过百米,就被一只白净纤细的手给拦截住,捉了下来。
云苏音面不改色地拆了信件。
花椒心惊胆颤,忙跑到旁边去把风。
信上只有两字。
安好。
云苏音低声道,“就这两字,也不多写几笔?”
花椒左右查看,担心地问:“大小姐,这二小姐的信……要怎么还回去。”
云苏音把信件折好,花椒想说这个不行的,传讯的信鸟是不能打开,一旦打开就会摧毁。
更别说是飞走了。
可随着鸟儿翅膀动了动,花椒看到信鸟又飞了起来,往上清宗方向去了。
她怔了怔。
她好像对自家大小姐……认识得不多。
云苏音转过身,背着手道,“告诉门房,以后二小姐的任何信件都不要拦截,她要送什么就送,特别是去上清宗的东西,让下面的人都勤快一些,别误了二小姐的大事。”
误了云思思的就等同误了她的事。
周冠玉这条线,还要云思思来牵。
花椒忙应是。
……
上清宗。
清水峰。
一身白衣的周冠玉坐在石头边上,一派清尘脱俗,可惜的是手脚上都贴着药膏,连动一下都很艰难。
信鸟艰难地飞上了山崖,在半山腰时就因一阵风吹过,而险些坠落,但还是吭哧吭哧地上来了。
到了周冠玉的手里,周冠玉眸光一动,鸟儿自然跳跃出信上的内容,“安好?”
周冠玉低低地笑,“是吗?”
居然是安好!
黑影闪过,单膝跪地,“主子,要不要我们去把她抓回来。”
周冠玉捏碎了信鸟,淡淡道:“不着急,君无尘不在丛严的肉身里,只能去找她,以我们这位魔君大人的情况,可拖不了太久。”
“主子的意思是,他会夺取云苏音的肉身?”
“这是必然,没了肉身,他一具元神体可撑不了太久,这世上能够容纳他的身体可没有几具,云苏音不是最完美,但也算合适了,就算他再喜欢云苏音,难道还能不要自己的命?”周冠玉嘲讽道,我们只需要等着他来找我们。”
“还有。”
周冠玉垂眸看向了地上的下属,声音威严,“棺椁呢?”
“已经运送回京。”
“行。”周冠玉心头大石放下,有这东西在,不怕君无尘不听话。
至于云苏音。
“再有几日就是三月初一了,即便婚礼举办不成,可这礼数不能少,你替我送东西去云府,告诉我们这位未来少夫人,我正好好养着伤,等着娶她呢。”
周冠玉面上挂着笑容,可眼神凉薄,四肢传来的疼痛在清楚地提醒着他。
他差点就死在了他们两个人的手上。
君无尘,云苏音。
他会记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