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胡惟庸也懵了,忍不住说道:“孔先生,你是不是昏了头?你可知道‘衍圣公’的分量?”
孔希生低头不语,他身边的杨帆却看了胡惟庸一眼,露出胜利的微笑。
见状,胡惟庸哪里还不明白,是他!是杨帆这个竖子暗中做了手脚!
胡惟庸死死盯着杨帆,眼珠子里气得快喷火。
朝会上,百官因为孔希生的话,乱成了一团,孔希生的脑海里,却浮现出昨晚的记忆。
孔希生的住所内,昏黄的烛火下,一袭青衣的杨帆站在书房里,幽幽地对孔希生说道:“孔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当真要卷入这应天的乱局里,前往曲阜么?”
孔希生一双眉头紧锁,道:“‘衍圣公’之名号,延续数百年,吾是孔家的一员,实在不忍‘衍圣公’之名断绝……”
他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在有人前往衢州,告诉他北孔蒙难,被杨帆抄家后,孔希生第一反应就是南孔的机会来了!
无人不喜欢功名利禄,何况还是“衍圣公”这样的名头。
孔希生话未说完,杨帆忽然冷笑了一声:“孔先生,你可知道那孔希学在山东曲阜,都做了什么事情才被本官抄家?”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孔希生不敢与杨帆对视,别过脸去,小声地说道:“想来是犯了些大错。”
杨帆往前一步,逼近孔希生,道:“孔先生不了解内情,杨某便与先生说一说,孔家在山东各地有七十二家士绅相随,抢占田产、欺压百姓,稍有不从便伤人性命,视人命如草芥!”
啊?孔希生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孔希学犯了错,却没想到孔家这么大胆。
“孔府更是暗中豢养山贼,杀人越货、排除异己,这些年死在山贼手中的蒙难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有,孔府暗中与白莲教勾结,有谋反之嫌!”
孔希生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的天爷啊!北孔,他们怎敢如此胆大包天,简直是不要命了呀!”
孔希生来之前,那些人压根没跟他说北孔犯案的细节,此刻听杨帆这一番话,孔希生刹那间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杨帆幽幽说道:“孔先生,你南孔在衢州好歹是望族,根深蒂固,富贵永存,何必去曲阜,趟那蹚浑水呢?一着不慎,可是满盘皆输啊!”
孔希生的额头见了汗水,他咽了一口唾沫,道:“我孔希生行事光明磊落,我衢州南孔诗书传家,绝对不会做和孔希学一样的事情!”
“光明磊落?呵呵。”杨帆轻轻地拍了拍孔希生的肩膀,道:“这话孔先生自己相信么?被你孔家在衢州欺凌过的百姓,他们认不认同孔先生的这句话?”孔希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惊骇地看着杨帆,不明白杨帆怎么知道衢州的事情?
果然!杨帆心中暗笑,他不过是用话诈一诈孔希生罢了。
凡是地方的豪强巨族,有哪个是干净的?就算孔希生洁身自好,他也管不住所有孔家的人,欺凌百姓的事情,一定是有的。
杨帆微微一笑,捏住了孔希生的肩膀道:“孔先生,亲军都尉府的名声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南孔到了曲阜,焉知不会变成下一个北孔?到时候杨某,很愿意再去一趟曲阜。”
孔希生满头大汗,他感觉杨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好似有千斤重一样。孔希生咬住牙关,还不死心,道:“杨大人,你,你当真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么?你就不怕天下士子的怒火……”
杨帆的手忽然化为铁钳子,狠狠钳制住孔希生的肩膀,眼神变得凶狠冷酷。
“孔先生,杨某的耐心有限,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去曲阜,还是回你的衢州老家!”
杨帆忽然变脸,杀气瞬间蔓延出来,孔希生哪见过这种阵仗?
他贵为南孔家主,虽然身上没有多高的官职,可谁见了孔希生,不是客客气气的?
“我……我……”
杨帆见孔希生还在犹豫,狞笑道:“孔先生应当知道,我杨帆不怕死,天下士子又如何?孔先生要不要试试,是他们的笔杆子快,还是我杨帆的刀快?”
孔希生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带着哭腔喊道:“杨大人手下留情,明日我便会递上奏折,禀明陛下我南孔不愿意承袭‘衍圣公’的名号!”
杨帆脸上的杀意散去,他松开手为孔希生整理了一下衣服,满意地说道:“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孔先生不愧是圣人后裔,当今……俊杰。”
说着,他更是挥了挥手,道:“孔先生,杨某粗通文墨,我看奏折还是现在就写吧,你来写,杨某为你把把关,可好?”
孔希生已经被杨帆吓破了胆子,哪敢说半个“不”字?
随即,他战战兢兢地写完了奏疏,杨帆接过来仔细浏览了一番,很是满意。
“孔先生写得一笔好字,这写字的手千万不要有一天戴上枷锁,辱没了圣人的名声,还是回衢州闭门学习,不要再参与朝堂上的事情了。”杨帆这一番话,将孔希生说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杨帆与孔希生只见了一面,杨帆却给他留下了一生的阴影,表面上文质彬彬,骨子里却狡诈残忍,是个不要命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