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绅巴竹站出来,颤巍巍地说道:“杨大人,小人认为‘摊丁入亩’之法利国利民,小人举双手赞成!”
杨帆饶有兴致地看着巴竹,调侃道:“哦?巴员外刚才不是说,贸然实行会引得晋江县震动,不安稳么?”
巴竹满头大汗,忙解释道:“小人目光短浅,有大人坐镇晋江县,我晋江县坚如磐石,怎么会出乱子?小人举双手赞成大人您的新政!”
开玩笑,宁福被斩在前,严刚、庄晋被抓在后,巴竹哪敢说半个不字?
一直保持沉默的商人孟俊也站了出来,说道:“大人,在下也支持‘摊丁入亩’之法。”
他们两个带头,其他的士绅商人纷纷表态,没有人敢再反对杨帆的政令。
杨帆仰面而笑,语重心长地说道:“诸位深明大义,本官很欣慰啊,这‘摊丁入亩’之法固然会损害你们部分人的利益,但是从长远来看,对整个晋江县来看,将是利于未来五十年,乃至百年的大利好!
本官宣布,五日之后,全县正式开始施行‘摊丁入亩’,届时,还要诸位多多配合才是。”
孟俊、巴竹等人都苦笑着应和着,唯有耆老韩安是真高兴,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摊丁入亩实施下去,对晋江县的百姓来说,将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夏时敏在人群中看完了整个过程,对杨帆的印象,也从最初的不看好,变成了刮目相看。
有胆识、有手腕、有辩才,杨帆这一番操作,竟然将摊丁入亩这事硬生生推进了一大步。
宁福的人头在那儿,想必五日之后正式推进的时候,也没谁敢当刺头。
不过……
夏时敏忧心忡忡地看着杨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晋江县的利益集团,会让他那么轻易推进么?
晋江县衙,夜。
忙碌了一整日,杨帆还未休息,庄晋、严刚的家中已经被查抄,其间往来的文书可不少。
张桥、王潇一直在整理、汇总,将其中有价值的挑选出来,交给杨帆。
入夜后,杨帆领着王图来到了府衙的后院,在一间偏僻的小院里,正有一人等待。
见到他,杨帆率先行礼,道:“韩老先生可真是帮了本官大忙,请受杨帆一拜!”
那人真是耆老韩安,他忙扶着杨帆起身,道:“大人快快请起,老朽不敢当,不敢当,若是没有大人您来晋江县,老朽手中掌握的那些情报,又有什么作用呢?”
杨帆不是神仙,王图虽然精于情报刺探,可是在晋江县当地,王图根本没有情报网。
故王图在走访的时候,是韩安暗中联络的王图,希望能提供一些线索给王图。
韩安虽然远在晋江县,但也了解金陵那边的一些事情,听说过杨帆为百姓孙老汉申冤的事。
杨帆因此事被贬黜,这让韩安看到了希望,那些积压在晋江百姓头上的压迫,或许能借助杨帆的手,掀去不少。
宁福、庄晋、严刚,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两人落座,杨帆笑着说道:“老先生,你回去之后要多辛苦辛苦,给百姓们多做些工作,让他们提前准备,到时候推进工作也能快些。”
韩安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大人,这些事情老朽来做就好,不过,您自己的安全千万要注意啊!您可知道,为何上一任的知县什么都不做,庸庸碌碌地在知县的位置上待了快十年?”
杨帆微微一怔,询问缘由:“上上任知县也是精明强干之人,曾经推进过一次咱们晋江县海运商会的组建,希望能摸清楚海运商人的底细,再联合市舶司对海运收税,可是这海运商会刚有了一个苗头,他就乘船落水溺亡了。”
说起往事,韩安无限唏嘘:“可惜啊,他当年的行事果决,有几分杨大人的风范可惜英年早逝,大人,那位知县大人熟知水性依旧溺亡,您可要小心着点,不能阴沟里翻船。”
海运的利益有多大?连靖海侯吴祯都忍不住插手,与方张旧部联手敛财,何况沿海的商人呢?
杨帆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不过,他的信件写到了泉州市舶司,一直没回消息,好似石沉大海,他暂时没精力去管这件事。
随后,杨帆又与韩安闲聊了小半个时辰,才让王图送韩安从后门出府衙去。
不多时,王图归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泉州市舶司那边回消息了,还来了一个人。
“谁来了?”
“泉州市舶司吏目,夏时敏。”
“让他进来吧。”杨帆舒展了一下筋骨,随口说道。
夏时敏见到杨帆的时候,杨帆已经坐在廊下品茶,夏时敏恭敬地行礼,道。
“下官夏时敏,见过杨大人。”
夏时敏白面黑须,一身水洗得发白的衣袍,看得出他过得很是清贫。
杨帆随意地摆摆手,道:“夏大人不必客气,请坐。”
待夏时敏落座后,杨帆笑问道:“夏大人是刚刚到了晋江县,就来见本官的?怎么不在驿馆休息一晚?”
夏时敏摇了摇头,道:“下官上午就到了,还见到了大人在府衙门口开公堂,审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