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安愣在原地,一瞬不瞬望着姚若虚。
“我本不许说这些煽情的话,只是今日天光太好,不免心中荡漾,娘子听过之后便可忘记……”
“既然是专门说给我听的,我若忘记了,你今日不就白说了?”
陆语安笑着打趣,以此掩饰心中动荡的情绪。
方才对上姚若虚明亮的眼睛,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直都在礼教规矩中成长,上一世更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过完了一生。
如今重来一次,虽然有些改变,但与前世也相差无几。
无非就是身侧之人换了,可陆语安原本就想着,不管自己嫁给的是谁,都不会改变分毫。
然而如今听见姚若虚所言,彻底打破了她的想法。
这种不安让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也就只能垂下眉眼,用玩笑的口吻将这件事揭过去。
就在此时,天降骤雨,船只也开始摇晃。
“小心!”
姚若虚惊呼一声,立刻上前护住陆语安,赶紧朝着船舱的方向转移。
陆语安乘船是屈指可数,这会子船只摇晃,她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只能勉强扶着姚若虚维持平衡。
好不容易回到船舱,陆语安拿起旁边干净的帕子准备递给姚若虚,却见他冒雨朝着外面走去。
“夫君,这么大的雨,你是要去哪里?”
姚若虚眯着眼睛回头,雨珠凝结在他纤细的睫毛上,然后顺着眼尾滴落。
他笑得肆意张扬,指了指不远处。
“我得去稳住船只,不然有可能会翻船。”
说罢,姚若虚便赶紧去稳住了船只。
陆语安本想跟着去,可她刚挪动一步,姚若虚就像背后长了眼睛。
“你安安稳稳站在那边,别出来。”
如此,陆语安便只能停步不前,安静地看着风雨中的那道挺拔背影。
所幸风雨不大,船只很快就被控制住,且停靠在了安全地带。
陆语安松了口气,也找到了油纸伞,赶紧撑着过去。
姚若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转身看见陆语安的那一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娘子怎么过来了?”姚若虚皱眉。
“我们赶紧回船舱避雨吧。”陆语安提醒。
姚若虚也担心风雨将人吹坏了,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雨水打湿,实在是不方便去搀扶陆语安,便只能点头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船舱中,陆语安瞧见姚若虚浑身湿透,赶紧让他去换一身衣裳。
索性船舱里有备用衣物,正好可以更换。
姚若虚刚准备点头答应,陆语安便眼尖地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伤。
“你受伤了!”陆语安惊呼一声。
姚若虚顺着看过去,发现确实有一道伤口。
伤口不深,血液也已经结痂,应该是刚才混乱时不小心伤到的。
对上陆语安担忧的眸子,姚若虚把“没事”两个字咽下去,然后随意道。
“我方才确实没注意,不过应该不太方便换衣裳了。”
说罢他还十分懊恼的模样。
“我先帮你处理伤口吧。”
陆语安不疑有他,赶紧拉着他去旁边坐下处理伤口。
待处理完伤口,便到了换衣裳的时候。
最初陆语安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多想。
可刚把衣衫脱了,看见姚若虚精壮的上半身时,陆语安就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了。
虽然不是头一次看见,却是青天白日头一遭,这让陆语安霎时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姚若虚看在眼里,又忍不住打趣。
“怎么了?有些冷了,娘子还要继续给我换衣裳吗?”
姚若虚的声音拉回了陆语安的思绪,她赶紧点头应下,取来干净衣裳准备给他穿上。
“娘子是不是忘了裤子没脱?”姚若虚故作为难道。
陆语安只觉“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更是直接红到了头顶。
“难道娘子害羞了?”姚若虚靠近打趣。
陆语安清清嗓子把人推开。
“我只是看着裤子没湿,现在特殊时期,应该没必要太讲究吧?”
陆语安不去看姚若虚含笑的表情,只恨不得赶紧给他把衣裳穿好。
姚若虚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打趣,这反倒是让陆语安有些好奇。
姚若虚在床榻上是什么模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就是一头饿狼,推都推不开。
可此时此刻,姚若虚却没有再继续,这让她忍不住频频抬头去看姚若虚。“怎么?娘子难道还惦记着发生点什么?”
姚若虚俯身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询问。
陆语安踉跄着后退两步,“没……”
“我虽然不知娘子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我还是得为自己说句话,我是真心喜欢娘子,才想和娘子做那些事,却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惦记着此事。”
姚若虚模样认真,明明说的是下三路的事情,却让他说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感。
陆语安不免想起上辈子,姚若虚娶了陆语嫣后,确实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她。
这也是陆语嫣对姚若虚怨恨的原因之一。
明明是明媒正娶,却独守空房。
后来姚若虚毁了脸,陆语嫣看见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即便姚若虚迫于压力不得不同床,也会被陆语嫣赶出去。
想到这些,陆语安不免有些心疼姚若虚。
“只要娘子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不尊重娘子。”姚若虚认真道。
陆语安微微一怔,倏地抬眸看向姚若虚。
倘若是之前,她或许还不会在意这句话。
可此时此刻,她的心跳漏了一点。
在此之前,她不过是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姚若虚,即便不是姚若虚,她也会被嫁给其他人。
其实嫁给谁,对她而言都没有差别。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至于别的,从未追求过。
可如今听见姚若虚所言,陆语安内心深处有一种庆幸。
所幸此生嫁给的人是姚若虚,而不是碌碌无为,随意选了旁人。
姚若虚好似和其他男子不太一样。
这个认知对陆语安而言是新奇的,同样也让她不免重新审视内心,心跳也跟着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