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要征讨高句丽了,这点做不得假。
诏书要求整理军备,各级官府将责任层层下压这也很合理。
需要牲畜骡马转运军需,往来役夫的牲畜、车架都被扣押应该也是事实。
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府衙要征用李家的牲畜,要征收李家的货物看起来也是顺理成章……
但是……
“真的是这么简单?这么顺理成章么?”
清晨时分,走在涿郡大街上的李昭用那本被攥起来的《大业律》敲了敲后背,自觉已是抓住了那一丝破绽。
他曾经替一位涉嫌电信诈骗的嫌疑人辩护过,曾经和对方详细聊过这方面的问题。
这在犯罪心理学上还有个专门的说法,叫做“利用被害人的权力敬畏、盲目崇拜”。
至于是或不是,大胆假设之后就该小心求证了……”
李昭抖了抖手中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认真分辨了一番向一处行商聚集的拐角走去。
他心中腹诽:自己这手字可真是丑爆了……
字虽丑,但人却不俗。
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此时李昭一身皂色低领袴褶,腰间用蹀躞带收束,衬着一枚圆润玉扣,显得本人颇为潇洒干练。
当然,这并非是李昭审美多么优秀,只是此时杨广先生已给整个社会都安排好了服色等差,作为屠夫、商贾之家外出必穿皂色衣衫,他没得选而已。
经过昨夜和李宝的又一次深谈打听,李昭对涿郡的布局已大致了然,此时他所在的位置已是抵近临朔宫的东市。
因为抵近宫城、府衙,东市通常比西市热闹很多,且往来商贾多会在东市招揽生意或是兜售商品。而这正是李昭所看重的环境。
毕竟人多的地方才算江湖,有江湖才有消息……李昭一头扎进了江湖之中,如鱼得水。
凭着一身皂衣,他快速拉近着与商贾、役夫们的关系,以“验看货物”、“打探行情”作为借口套着近乎。
几个来回后,李昭就能将话题引向自己想要了解的内容上去。
“行商不会被扣牲畜啊,是强买?哦哦,健壮者官府统一征购……”
“这就是官府给的凭据?返乡后可至当地换得钱财?”
“你还记得之前见过那几匹骏马吧?对,商队……就是几日前,在西北崇德里……”
最多一刻钟完成一次问询,而后用随身携带的炭笔在那张纸上飞快的勾画,擦擦手李昭就走向下一个目标。
李昭用来记录的那叠纸上所写内容愈发密集,两天下来原本的“白纸”却已快被黑色填满。
而这几天时间里,客栈小院中的气氛却愈发严肃。
董账房等人每日辛劳不休,可货物售卖本就需要周期,尤其赶上此时物价上涨,丝帛之类的货物出手难度更大,更遑论昂贵的蜀锦。
每日归来时众人都是愁眉苦脸。
赵芸茹、李雪琪这几日里也俱都是早出晚归,顶多在晡食时能勉强遇上,可两人的话也是越来越少,眉宇间愁云密布。
李昭也不与她们多做打听,每日里用饭、外出、闲逛、返回,有时带上小厮李宝,有时便干脆自己一人。
董账房等人在北市卖货偶尔还能撞见自家这位四处闲逛的大郎,虽有些怒其不争,但眼见他没惹出什么是非也就没去多事。
他们作为长工、随从、帮佣又怎敢去置喙主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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