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正月底而已,洛阳的一匹下等战马已飙升至十万钱,还得是用品相更佳的“肉好”钱来交易才行,马市里根本不收“白钱”。
李昱因为早前与铁勒行商的缘故屯了两匹下等战马,其中一匹特勒骠本是李昭的最爱。
但为了家族完“课”献了出去,只给李昭留了几捆马尾毛聊做念想。
饶是如此,最后到自家完“课”时除了战马连家财也去了大半,李昱本人也终于在正月病倒。
人虽然病倒,但行商不能停,否则就不止是家道中落那么简单。谁也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会不会再来一次“课天下富室”。
不得已,只能由自己这位读书读到“焚书坑儒”水准的李家长子带队来涿郡行商了。
这原本该是个继承人开始历练,收获不少又力挽狂澜的剧本。但很显然,事情到现在为止发生了意外。
只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家中具体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什么被困在了这蓟县,李昭又为何后脑挨了下狠的……
这些问题李昭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李宝也曾为难的透露自己所知并不完整。
看样子,只能是去找关键人物来问。
回忆间,李昭到了东侧一间小院里,院中深处有一排灶,此刻灶上锅里正炖煮些什么,散发出一阵并不算浓烈的香气。
天气此时还很冷,可护院、马夫们早已在灶棚外排成了一队,各自捧着碗筷,连小厮李宝也寻了处空位时不时舔舔嘴唇。
看看天边的日头,李昭本以为所谓的“晡”是类似下午茶一样的环节,见此情景才发现这就是正餐。
据此推算此时人们一日最多也就两餐,这让习惯了一日三顿的灵魂有些不太适应。
作为主家唯一的公子,李昭自然不用排队,在女婢的引领下他进了屋子,被安排与李雪琪、赵芸茹同桌。
此时他已知道两人一个是自己芳龄十三的妹妹,一位是自己母亲过世后父亲续娶的妾室,前年时为自己生了另一个妹妹。
据李宝说:赵芸茹乃是涿郡赵氏的远支,虽然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但自己却该称呼对方“姨娘”的。
“也难怪那声‘美女’把她叫生气了……”李昭暗自提醒自己谨言慎行,面对不同身份时遣词造句都要仔细才是。
屋中面南的位置被空了出来,赵芸茹作为另两人的姨娘坐在左手边,李昭与之对坐,年幼的李雪琪坐在背门的下首处。
待饭菜上齐,赵芸茹眼见李昭举止正常暗自松了口气,她展颜一笑,对两人说了声“用饭吧。”李雪琪待赵芸茹夹菜后方才拿起筷子,李昭有样学样没再弄出什么是非。
桌上的饭食看起来是蒸熟的小米,菜多是炖煮出来的,没有什么油水,只有中间大碗中飘着几片肥肉。
李昭扫视一圈没急着动筷子,而是牢记着套话的任务,斟酌着开口道:“姨娘、大姐,某昏睡多日劳费心了。如某先前和大姐所说:一觉醒来恍若隔世,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有时言语冒犯还请多多海涵。”
两位女子的动作都僵住了,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她们看着李昭的表情就好像见了鬼一样,随后面面相觑。
这让李昭心头有些发毛,先是审视了自己的言辞,觉得没啥大问题,而后才反应过来怕是原主平日举止言谈与自己是有较大差别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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