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范凌恒干脆的回答道,注视着面前这位坐在卢镗和戚继光中间,书生气十足,与旁边两名世袭千户格格不入的中年人。
“嘶。”范凌恒的答案让谭纶倒吸了口冷气,引来卢镗和戚继光好奇的目光。
旁边两个没治理过乡民的纯粹武将不懂行情,可谭纶和他们不一样啊!
他是嘉靖二十三年的进士,正儿八经翰林院出身的官员,在做海道副使,曾任台州府知府,是一府之地的父母官。
范凌恒说的这个价格、这六万匹布只要放到市场上,会对整个布料市场造成多大的冲击,他再明白不过。
“你……你这可是为了抢占市场,才给出如此低廉的价格?”谭纶提出这个问题,就连唐顺之也一脸严肃起来。
他之前只是认为这个弟子讨要了商引,最多如往日那些商人一般挣个辛苦钱,可没想到他竟然准备在杭州的布料市场丢下一枚炮弹?
经谭纶这么一提醒,卢镗和戚继光也琢磨过来了,卢同知抚着胡须的手甚至都停了下来,他俩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
假如范氏不是为了抢占市场而使用如此低廉的价格,而是原本的生产成本就如此便宜呢?
果不其然,只见范凌恒轻轻一笑回答道:“谭先生,如果我们不是因为产出的成本本就低于一钱五的售价,恐怕我也不会把这个价钱释放出去。”
“你们一族之地,生产这六万匹布用了多长时间?”谭纶轻轻吐了口气,追问道。
范凌恒稍微思考了一下道:“嗯……从我离开潮阳到现在三个来月的时间……机器更新……嗯,应该用了不到半个月,而且这是半个月产量的一半。”
“另外一半呢?”唐顺之脸色一变,他终究还是小觑了范凌恒,他万万没想到,范家竟然有能力在十五天之内生产十二万匹布。
要知道,在纺织业最发达的松江府,十户九织的情况下,每日产布数量也才堪堪万匹而已。
也就是说,范凌恒一宗之地,能抵得上大明以纺织为主的一府之地。
“呃……这……”范凌恒听到老师这么问,一副问难的表情,最后指了指西湖的水面。
对面四人见他动作,点了点头,出海走私嘛,不丢人,但是也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正大光明去讨论的事儿。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布料真实的成本比之市面上大多数布匹还要低?能低上多少?”谭纶犹豫了下问道,虽然这个可能涉及到范家的一些商业机密,但如果范氏的成本也能比市场上的更低,或许刚才唐顺之的建议真的有可能实现。
“嗯,最少低了五成不止。”
范凌恒调查过杭州一带的纺织业,现在的一些手工作坊已经出现了以出卖劳动力为生的“机工”和以生产丝绸获取利润的“机户”,即早期雇佣工人与资本家,“机户出资,技工出力”也标志着资本主义雇佣关系的形成。
可这些手工作坊仅仅还处在一个雇佣关系的革新,在技术,也就是机器革新还力有未逮,使用的依旧是几百年来一直使用的老式机器。
而范氏的织布工坊,范凌恒除了对技术进行革新外,还对既有的作坊进行了升级改变,新建的所有作坊根据流水线法生产,从纺纱到织布,再到染色,仓储,把纺织从纱到布的一系列生产过程全部纳入到一间大型作坊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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