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维斯男爵快要崩溃了。
格雷戈里四世陛下召集领主在瑞恩集合的时候,特意派了信使嘱咐他不用来。
“见信如晤,克洛维斯。你的任务就是守护好达隆卡拉堡,其余的一切安排与你无关。——格雷戈里四世”
见到这封信的时候,男爵阁下以为自己只要在这里安安心心坐等陛下摆平一切。
而一夜之间,他就要成为那个被摆平的了。
为了响应陛下的命令,克洛维斯男爵确认了达隆卡拉堡里的存粮足够固守一年,直接闭门不出,连侦察小队都留在堡内了。
然后,达隆卡拉堡就被围攻了。
起初,大量披着兽皮的野蛮人涌来,守军的箭矢轻松的成片收割着他们。
克洛维斯男爵在城头丝毫不慌,这种程度完全可以应付。
随后,情况开始不对劲了。
一伙穿戴精良铠甲的人,直接以迷雾山野蛮人当肉盾,拿着弓弩和守军对射。
这伙人的射击开始有效杀伤城头上的弓箭手,哪怕守军有着城墙居高临下的优势。
“探险英雄!”克洛维斯男爵趴倒在地躲过擦着头皮飞过的一箭。
探险英雄是冒险者中的精英,技艺非凡,装备精良,每一个都是在异国土地上大发横财的百战之躯。
“冒险者,他们怎么会和迷雾山合作!”还没等男爵想出个所以然,守军已经被冒险者的箭雨压制,迷雾山人已经推出了数架攻城梯。
这是第一次,迷雾山野蛮人使用攻城器械!
“兄弟们拔剑!跟我冲!”克洛维斯男爵心下大骇,如果丢掉城墙被破,没有居高临下优势的守军会被全歼。
他亲自顶到城头,希望能延缓对手进攻的脚步。
……
“我们得做点什么!”路亦笃定道。
鲍勃诧异道:“头儿,算上龙骑士们,咱们才不到二十个人!”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路亦背出了《孙子兵法·兵势篇》的核心。
鲍勃和亨德里克晕乎乎不知所云,只有龙骑士队长把这句话在心中默念,若有若思。
“现在的情况,我们就是一支奇兵,不光敌人预料不到,达隆卡拉堡的友军也不知道。”路亦说道,“鲍勃,去砍点松树,削掉附枝,顶端削尖。”
“你要做骑枪?”龙骑士队长立刻反应过来。
“对!我们地势高,能打到迷雾山人的背后和侧翼。骑枪冲锋一波马上撤回,换枪再冲!”路亦看到对手阵中没有骑兵,这是他们的大好机会。
……
“援军!我需要援军!”克洛维斯男爵的表情被盔甲盖住,守军们完全不知道领主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只道他是个身先士卒的好将领。
男爵麻木的斩杀着一个又一个爬上来的野蛮人,手中的剑已经卷刃,但他浑然不觉。
城下的攻势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守军伤亡上百,城墙上惨烈的白刃战在迅速消耗着达隆卡拉堡的生力军。
“阁下,你看,远处来援军了!是龙骑士的标志!”一个眼尖的巡林者大声招呼。
“太好了,他们有多少人!”克洛维斯男爵的声音欣喜若狂。
“……”巡林者沉默了一下,“好像,十几个……”
“啊!!!!!!”克洛维斯男爵咆哮着一跃而起,爆发出惊人力量斩断了一架攻城梯,手中精致的长剑也彻底报废。
“给我……换把武器……”男爵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有疲惫,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斩耗尽了他的力气。
……
路亦端着松树治成的简易骑枪,胯下蒿子卖力的狂奔。
为了这次冲锋,路亦临时用迷雾山野蛮人的兽皮衣给蒿子做了一套马铠。
鲍勃和四个同乡以及亨德里克还在制作备用骑枪。
这次冲锋,是路亦打头阵,十名龙骑士跟着他。
这是路亦自己的强烈要求,他提出来的战术,自然要自己打头,死也死自己先死。
随着离迷雾山人的军阵越来越近,路亦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冲出嗓子眼。
“啊!冲啊!”路亦再也忍不住,用咆哮来释放内心的压抑。
“冲!”龙骑士们随之响应,十一名骑士端着松树骑枪一字排开,一往无前。
等靠的足够近了,迷雾山野蛮人终于发现了他们。
“嗷!”“嗷呜!”
他们乱吼者,看着直指他们的枪尖忍不住地后退。
前面的人不知道,就被挤着,互相推搡了起来。
甚至有人跌倒,马上被同伴踩了几十几百脚,浑身骨头尽数粉碎。
“杀!”路亦感觉手上一沉,定眼睛看去,骑枪上扎透了三个野蛮人。
他们还没有死去,瞪大了眼睛,血沫从嘴角流出,对着路亦伸出手乱抓。
路亦扔掉骑枪,拿出标枪,一发一个招呼向附近的野蛮人,同时大声呼喊同伴撤退。
龙骑士们的冲锋同样效果显著,周围的野蛮人互相推搡,倒下了一片,骑枪上串满了动作慢的倒霉鬼,拔剑对着附近敢围上来的一顿乱砍。
十一人迅速调转马头,撤回了来时的方向。
路亦断后,想要追上来的野蛮人统统中了标枪。
如来时般迅捷,路亦和龙骑士们消失在了野蛮人的视野中。
……
“阁下,他们冲进来了!迷雾山乱了!他们撤出去了!”眼尖的巡林者不断汇报着情况。
“好,好!”克洛维斯男爵感觉到了一点希望的小火苗。
这一小撮援军很明白发挥自己的长处,明显打乱了迷雾山的阵脚,他们对城墙的攻势缓下来了。
这样的冲锋再来几波,也许真的就能破解迷雾山人的攻势!
“阁下,那些冒险者没有继续射击了!”巡林者再报。
“好……嗯?”克洛维斯男爵感觉不对。
……
“换枪!”路亦回到鲍勃所在的位置,新制的松树骑枪已经待命。
“头儿,你还好吗,你的手在发抖。”鲍勃担心道。
路亦低头,才发现手在不听使唤的微微颤抖。
第一次冲锋,第一次与敌人近身,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亲手杀了人。
无论是之前驾着蒿子踹倒猛虎,或者用投石索和标枪,都没有这种感觉。
手中的武器撕开**,鲜血溅到脸上,敌人恐惧的表情就在眼前。
“我好兴奋啊。”路亦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