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
新县衙门。
从远处可以看到两个人从衙门里走出。
“耕牛已经租给农户了吗?”王虎开口问道。
孔继学点点头说道:“都已经租出去了”。
两人都没有担心耕牛的安危,可以说这是最不用担心的。
这些用来耕地的牲口,在农户眼中要宝贵的多,一旦这些牲口生病,农户都是恨不得跟牲口住在一起。
听到孔继学的话,王虎微微点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也对孔继学有了新的认识。
或许这个人十分的贪生怕死,但这个人还是肯干事的。
一旁的孔继学悠闲的走着,他显然不知道王虎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他一定会翻翻白眼。
他那是肯干事吗?他要是不干事,小命不就没了。
“县尊一起走走吧”王虎微笑着说道。
孔继学微笑着点头:“好”。
两位现在是整个新县最有权势的人,就像是普通百姓一般走在大街上。
孔继学因为一场牢狱之灾,心中对于艳丽的衣衫已经无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过分的张扬是一个坏事。
而一旁的王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从始至终都是粗布麻衣的打扮。
但只要是内行人就能看出,王虎是个练家子。
两人走在大街上,也不引人注目。
整个新县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也逐渐有了生气。
每当饭点,各家各户升起柴火,点燃了炊烟。
街道里也多了些卖吃食的,不过多是面食。
根本不可能有卖酒水的。
灾年刚刚过去,若是有人用粮食酿酒,会被人唾弃的。
当然,现在新县的生气,少不了一些外地而来的大户功劳。
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迎面撞见了王虎和孔继学两人。
赵老爷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两人这样的打扮,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认出来。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回家。
在赵老爷走后,王虎疑惑的看向身后,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你认识刚刚那个人吗?”王虎疑惑的问向孔继学。
孔继学向后瞥了一眼,淡淡的开口说道:“认识啊,那不是赵季舒赵老爷嘛”。
“嘶,你怎么知道的”王虎十分惊讶的问道,他是经过大量的训练,才对看向自己的目光有敏锐的感觉。
难不成这个孔继学也经过什么训练,也不对啊?
“哦”
孔继学哦了一声,然后开口解释道:“我这人从小记性就好,也就是常说的过目不忘”。
听到孔继学的话,王虎一愣,然后沉吟片刻开口说道:“那你看书也是....”。
“差不多,读两遍差不多就记住了”孔继学点点头说道。
王虎愣愣的点点头,孔继学的话,深深的打击了他。
毕竟一篇文章在他眼里,从识字到通读都要花上一天时间。
孔继学看他那个样子,开口安慰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虽然读的慢,但也不见得是个坏事”。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那你呢?”王虎有些疑惑的问道。
孔继学淡淡的说道:“我?读两遍就知道了”。
看到他这个一脸正常的样子,王虎一脸后悔‘我他娘的多问一句干嘛!?’。
..........
几日后。
新县县衙。
自从来了新县之后,王虎一般都是住在一个偏院之中,离孔继学这个县尊并不远。
这天清晨,天刚刚微亮。
一个字条悄然的落进了王虎的房间。
王虎躺在床上微微的睁开眼,对于突然出现的纸条并不感到奇怪。
这是锦衣卫中的一个传递信息的手段。
哗啦!哗啦!
门外传来泼水声。
王虎坐起身子没有在意,应该是某个衙役在打扫院落。
纸条一摊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陛下不久会来新县’
王虎瞳孔震动‘陛下要来了?!’。
这让他不仅惊喜、意外,更感到十分的震惊。
‘陛下不好好在京城,这等繁华之地享受,偏偏要来新县这等苦哈哈的地方’
不过,陛下的心思,王虎也不敢妄加猜测。
很快王虎便穿好衣衫要出去,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一个衙役正在打扫。
衙役看到王虎出来后,呲着牙满脸堆笑:“千户起的好早”。
王虎对着衙役微微点头,便去找孔继学。
两人同为新县的父母官,王虎自然要把这件事告诉孔继学。
他并不是想掩盖什么,也没什么好掩盖,只是下意识的要告诉孔继学。
这样的情况,王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孔继学房中。
王虎将鼾声震天的孔继学叫醒。
“老王,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孔继学睡眼朦胧的说道。
两人相处这么久,在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在私下里,孔继学便会叫王虎为老王,王虎也是称呼他为老孔。
王虎点点头说道:“陛下最近估计要来”。
“什么?!陛下要来!”孔继学失声大叫。
王虎皱了皱眉头:“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陛下来了,我高兴还不行嘛”孔继学撇撇嘴说道。
他打了个哈欠,还想问什么。
就看到王虎突然脸色一板示意自己不要说话。
王虎缓缓的走到房门前,刚刚的泼水声现在没有了。
砰的一声。
他猛然推开门,却是看到空空荡荡的院落,哪有什么人。
“怎么了?”孔继学疑惑的问道。
王虎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
新县,赵家宅院。
“赵兄,你这消息保真吗?”钱四郎疑惑的开口问道。
“啧!”
赵季舒不满的说道:“我家侄儿亲口告诉我的!”。
“侄儿啊”钱四郎默默的点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一个侄儿的话你也信。
赵季舒不满的说道:“爱信不信”。
“我不是那意思,就算陛下来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难道还能让陛下把钱吐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政令是谁下的”钱四郎无奈的开口说道。
“啧!”
“你听我说啊”
“这样,这样,再这样”
赵季舒在钱四郎耳边嘟嘟囔囔的说道。
片刻之后。
“妙啊!”钱四郎眼冒金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