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实在是难寻,西市居民房又多,硬是绕了好半天才寻到此处。
云月瑶翻开了方才一直捏在手中的纸条,仔仔细细确认了纸条上面的内容,就是这间房屋,她收起纸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了敲面前破败不堪的门。
没多时,一道倦怠的男声从门后传来。
“门没关,直接进来吧。”
云月瑶推开门,狭小昏暗的屋子里烟雾缭绕,只有桌上的一盏烛台燃着,照亮了这本就不大的小破屋子。
“咳咳!”
云月瑶甫一进入屋子,就吸入了空气中弥漫的烟雾,呛得难受拍着胸脯咳嗽了两声。
“哟,给忘了有客人来,还是个漂亮的小客人。”
长椅上躺着一个白发的男子,他肤白若雪,雪白的发丝中有一缕红色夹杂在其中,像雪地里鲜艳的玫瑰,用一根粗糙的发绳随意挽在脑后,右手执一银制的长烟斗,这房间里呛人的烟雾正是从那烟斗里出来的。
云月瑶说不出话,屋中烟雾进入鼻腔,呛得她咳嗽不止,就连眼角都溢出了泪花,她艰难道:“我——咳咳——”
见云月瑶难受的模样,白发男子将烟斗给熄了,空中的烟雾这才少了些许。
“公主不要介意,我这人一天不抽这个就浑身难受。”白发男子将双手往后一抱,躺在了那躺椅上,一晃一晃的,微眯上了双眼。
云月瑶想着,她还未开口,这人便知道自己是公主了,果真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
她摘下了帽兜,把耳边的碎发撩至耳后,脾气好极了,说话也是软绵绵的:“抱歉,是我失态,让先生见笑了。”
她说完,拍着胸脯顺了顺自己的气息,在本就不大的房间里四处张望,找到了一个角落里的矮凳,走到角落,把矮凳搬了过来,坐在白发男子跟前。
云月瑶似是习惯了空中残余的烟雾,虽还有些呛人,不过也不碍事。
她柔声细语道:“我并无大碍,若是先生实在是忍不住……不必考虑我的。”
“真的吗?那就辛苦公主一下了。”白发男子一听,果真没给面子,又将那刚熄不久的烟斗给点上了,长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这房间内又是云雾缭绕了起来。
他道:“公主放心,这个不伤身体的。”
“嗯……”
云月瑶着实没见过如此不客气的人。
她有求于人,不好说什么,只得问道:“听闻先生是会算命?”
“一点点。”白发男子道,“我知道公主是来算何事的。”
他沉默着,闭着眼,感受着这烟麻痹他的痛觉,疼痛的心脏又被平复了下来,感觉身上好上了些许,他才缓缓开口道:“不过我这人做交易向来是要公平公正的,做生意要有原则,亏本的生意我是不做的……算命可是件折寿的事,不知公主能为了这一道命付出些什么呢?”
云月瑶从自己的包裹里翻翻找找,终于从兜中翻出了从前皇姐送给她的一块润玉。
她小心翼翼道:“不知这个能否让先生算个命?”
“昆仑灵玉,确实是个好东西,若是摆在拍卖行上都能拍个上百两黄金,但是……”白发男子并未睁眼,“不够。”
云月瑶紧咬着下唇,攥紧了手中润玉,她苦苦思索,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有价值的物件了。
“昆仑灵玉我自是看不上,不过……”白发男子停顿了一下,“南市的如意客栈二楼三号间,里面有名女子,是我的旧识,你去求助她,她能帮你做这笔交易。”
云月瑶一听白发男子要让她去找人,躯体一僵硬,结结巴巴道:“可……可是,我并不认识她啊……”
她久居深宫,从未外出过,在浮玉城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就连来此处还是在皇宫中在听士兵墙角的时候才知道西市有个会算命的神算子。
这神算子脾气古怪,算的东西倒是一个比一个准。
她提笔记了下来,半夜趁士兵不注意溜了出来,就是为了找这所谓的神算子,看看她皇姐之事能否有破局之法。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若无作为,不然过几日她皇姐就会被当成祭品给献祭了。
皇姐护了她这么久,她或许也能做些什么……
“你放心,你跟她说了她自然会同意。”
白发男子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斗,脸上一副沉迷其中的模样。
“既如此,那我先去西市寻先生口中的那位女子了。”云月瑶起身,准备去找神算子口中那如意客栈的女子。
云月瑶也不知自己为何就如此相信这看起来像骗子一样的神算子话,毕竟她看的话本里的会算命的都是江湖骗子,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神算子说的是真的。
云月瑶又将帽兜戴上了,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那双清澈的大眼,很有礼貌地向白发男子鞠了个躬,因为嘴唇被布遮住了,说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打搅先生歇息了,待会儿我会再回来。”
白发男子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了头,将头枕在手臂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云月瑶离去,轻轻地将门关上,只发出了落锁的声音。
“反正都要回来,不用关门的啊……”
“哎……真麻烦,不想动啊。”
白发男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只手扶着烟斗,叼着烟,翻下了长椅,光脚踩上冰冷的地面,摇摇晃晃地去将门又敞开,虚掩一条缝,转身回到了长椅上躺着。
……
“如意客栈如意客栈……”
云月瑶悄悄摸到了西市,在大街上寻了半天终于看见了如意客栈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