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国公要去哪？”江湖问道。

“要去晋阳，代理并州府长史。”李绩答道。

“大唐龙兴之地啊，看来陛下对曹国公不是一般器重啊。”江湖说道。

李绩打了个哈哈，不再细说此事。

外放有好有坏，好处是并州天高皇帝远，他一位国公去到地方，不管官职如何，就等于等同于封疆大吏。

坏处就是远离权力中枢，无法实时知道朝廷的变动。而且这一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方能调回长安了。

短则三五年，长则有可能一辈子都在那儿待着。

虽说晋阳是龙兴之地，可晋阳哪有长安城繁华？在这朝廷中枢，他虽不是主心骨，可事事都有一大帮能臣良将处置。

去了地方，一切事务就得他来做主，责任极大。至于具体缘由，李勣心知肚明。

“下次回京，是不是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农家乐？到时候郎君可请我饮一杯酒？”李勣笑问道。

这个男人说话很是温和，口吻就跟老大哥一样。

“那是自然，到时候酒肉管够。”江湖说道。

“哈哈，好。”

李绩已经将酒杯放下，显然没了要饮酒的意思。

“我走之前，想交代你一句话。”李绩说道。

“曹国公请吩咐。”江湖谦虚道。

“智者不争，争者不智。”李绩说道。

“智者不争，争者不智。我记下了。”江湖点头道。

说完后，李绩又哈哈一笑：“江郎君聪慧，懂得道理兴许不比我少，是我话多了，你权当听句酒话罢了。”

他觉得江湖有些行为不太恰当，想要细说，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江湖聪明的很，兴许知道有些事情怎样去处理。

而且现在陛下很认可他，他暂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担心上次江湖得罪了长孙无忌，怕他遭报复。

不过现在江湖有程咬金护着，长孙无忌想必也拿他没辙。

其中利害，实在是难以说清道明。

李绩起身后，江湖又见那个穿着与在场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老者凑了过来坐下。

现场那么多人，房玄龄就算穿的很朴素的了。可跟戴胄比，他这一身衣服旧的就跟抹布差不多了，根本没法比。

“小子拜见戴公。”江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戴胄咳嗽两声，细细端详这个年轻人一番。

对于江湖这样的商贾，戴胄原本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但从一个角度来考虑，他应该感谢江湖。

以工代赈的事情，是江湖给李承乾出的主意。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戴胄很是清楚。

这是他毕生最后的抱负了，一直无法得以落实。若非有江湖在背后推动，李承乾一力牵头，他还真没法开展此事。

江湖能想到以工代赈这种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事情，足以说明他虽是商人，但也有一颗仁厚之心。

江湖可不知道戴胄在脑补什么，只是见着这老爷子身子骨虚弱成这样，而且还穿着满身补丁的衣服。

他这穿戴若是在后世，怕是会被人当做乞丐。

戴胄摆了摆手，咳嗽了几声。

“你我初次见面，方才已经行过礼，再不必多礼了。”戴胄本要端起酒杯饮酒，却被江湖制止。

“戴公身体欠佳，不适合过多饮酒，还是少饮为妙。”江湖说道。

戴胄本就没喝多少，但听到这话，还是将酒杯放了下来。

他也没个子嗣，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听到晚辈发自内心的关切，心中一暖，又有几分唏嘘。

“我不会行医，但经营食膳多年，懂一些食疗进补之道。戴公可有兴趣？”江湖问道。

他早就听闻过戴胄身体不好的事情了，近距离一看，这老爷子满脸老年斑，如同八十岁老人，应该是行将就木了。

“一日两贯钱，把我这把老骨头打碎了都花销不起哟。”戴胄笑道。

“公误会了，太子殿下常常记挂公身体欠佳，时常提过让我给您看看。以往没放在心上，小子有些过意不去。”江湖说道。

“没钱。”戴胄吐出俩字来，浑浊的双眼很是洒脱。

“戴公如今身负重任，身体自然是重中之重。”江湖继续劝说。

“还是没钱。”戴胄笑着回答道。

“我的意思是，不收您的钱。”

“那就不合适了。”戴胄说道。

江湖暗自叹了口气。

他确实是有些可怜这个孤寡老人，所以压根就没打算收他的钱。

这位老爷子身体枯瘦的厉害，若是再不补充一些营养，大限之期绝对撑不过明年寒冬。

不过，就算江湖好好给他补补，就他这身体，脸上写满了“虚不受补”这个字，也不知能不能帮他多苟延残喘几个月。

但戴胄能多撑一段时间，李承乾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戴胄只简单的与江湖交流了几句，也没提其他什么事情，便起身走了。

晚宴很快进入尾声，程咬金携妻儿站在庭院中，一一送别众人。

见戴胄步履蹒跚的走出来，程咬金踹了程怀默一脚：“快去好好扶着戴公，备一辆马车，送他回去。”

“是。”

程怀默立马上前去扶戴胄。

江湖走的时候，手里还拎着程咬金给他准备的礼物。可江湖的心确实在滴血，今天这一顿晚宴，血本无归啊。

江湖一边赶马车，一边回头朝着马车里问道：“农家乐还剩多少酒水？”

“无了。”梁雨萱答道。

“一瓶都没了？”江湖问道。

“是啊，全被程怀默搬过来了。本来农家乐的酒水就不多了，今晚这么多人喝酒，还能剩？你又没跟酒水谈对象，酒水又不会生崽。”梁雨萱说道。

“没酒可不行啊。”江湖喃喃道。

“无所谓，反正现在农家乐三五天都没一桌生意。”梁雨萱说着，沉默了片刻。

“我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梁雨萱突然说道。

“什么方法？”

“你再去你老家弄一批酒水过来，你这酒很烈，哪怕掺水都比普通的酒水好喝。所以你可以往酒里掺水，如果水多了就掺酒，酒多了又掺水。这样，你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