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出去打架？”崔氏问道。

程怀默抬手一摸后脑勺，反问道：“打架……不是很正常的么？”

勋贵子弟互相之间时常发生斗殴事件，崔氏倒没有多在意，反正她儿子在外面不吃亏就行了。至于揍了谁家子弟，那就是谁家子弟倒霉。

她这样的想法，还是很彪悍的。

虽说继母难当，不过她和程怀默兄弟处的都还不错，严慈之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程怀默年纪轻轻能成一个远近闻名的小混不吝，这位继母的教导起码贡献了一半的功劳。

这个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的嫡长子，以后能跟他父亲一样反倒是最好。爵位世袭，不要参与朝中党派争斗，延续他们老程家的百年门楣，世代享受荣华富贵。

“这几日你需要留在家中，一来你父亲不在家，家中没个主心骨；二来你在江郎君那学了那么长时间，母亲考考你的功课如何。”崔氏沉声说道。

程咬金出门之前就再三交代，他这一趟出门之后，务必要把程怀默叫回来。在程咬金回家之前，程怀默哪里也不许去。

崔氏当然不会直接说程咬金临走前让他回家禁足，不然这一身反骨的臭小子，白天不开溜，晚上也要溜走。

“你也长大了，是时候该学学处理家中事务了。”崔氏接着说道。

“家中事务有母亲打理，上上下下都放心。”程怀默回答道。

“母亲主内，你主外。你父亲不在家，你是大郎，需要肩负身为家主的责任。”崔氏继续保持严肃。

“可我确实有要事要办呐？母亲，我不用多长时间，一晚上就够了。”程怀默说道。

“不就是打架吗？今天打跟明天打没什么区别。反正你要打的人跑不了。今天你在家中主持家务，母亲考考你的功课。迟个两三天你再出去打架，两不耽误。”崔氏说道。

崔氏教子，彪悍又聪明。如果不这样说，肯定说服不了程怀默。

程怀默最近读了那么多书，他绝对没有想在他父亲面前卖弄的想法，但肯定想跟自己这个母亲炫耀一番。

她的想法虽然彪悍，但往往非常奏效。她也确实想了解了解程怀默的功课学的如何。

程咬金抬手摸着下巴，认真的点头。

“嗯，母亲所言极是，儿子听母亲的，改日再出去寻仇。”程怀默回答道。

“去书房吧。”

“是。”

崔氏略施小计，便轻松拿捏住了程怀默。

母子二人来到书房，崔氏坐下，程怀默负手而立，昂首挺胸，等待母亲的考核。

崔氏想的一点都没错，程怀默从来不会想去他父亲那卖弄学识，但很想向母亲展示展示。

“你最近读到哪里了？”崔氏问道。

她发现这个身姿笔挺，身高跟他父亲差不多高大的少年郎，皮肤比以前白净了几分，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风度翩翩的俊朗样貌了。

“《论语》，《尚书》，《礼记》都学了，《诗经》只学了一点。”程怀默带着得意的笑容回答道。

“母亲现在随便抽查几项……”

崔氏先是随便抽查了几条，程怀默几乎没有思考，马上对答如流，一字不落。

崔氏惊讶，便又考了几条稍微难记一点的，程怀默依旧马上背出，没有差池。

这……

对于程怀默刚刚所说的三本书，他竟然已经能背到这种程度了么？

想当初让程怀默读书，简直比让他吃他父亲的鞭子还要难千倍。

那个江郎君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教会程怀默读这么多书，而且还让他都能背下来？

莫非他比国子监的司业还要厉害？

想到国子监，程怀默可不止一次被国子监的司业轰出来。司业孔颖达说程怀默“不可教化”，有一次程怀默把孔颖达惹得盛怒，后者当众指着程怀默骂“粗鄙如田舍子”，还想把程怀默从国子监开除。

要不是他父亲死乞白赖，脸皮足够厚，程怀默早就被国子监除名了。

程怀默这个国子监挂名学生，没能跟国子监那么多有真才实学的大儒学到半点东西，反倒是跟个商人学会了四书五经？

如此想来，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那孔颖达知道程怀默读书长进如此之快，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崔氏心中集震惊欣喜于一体，甚至很想笑，不过神情依旧严肃。

“背是会背了，默写如何？”崔氏问道。

“也能试试，兴许有些字还是不熟悉，但应该大差不差了。”程怀默很是自信的回答道。

“好，来人，笔墨纸砚。”

崔氏立马让人准备文房四宝，程怀默在案前坐下，提笔准备写字。

崔氏考，程怀默写。

考了几条后，崔氏便让程怀默拿给她看，于是程怀默便拿了过去。

崔氏仔细阅读，默写的确实大差不大，偶有错别字。

不过你这字迹……

“字写的太难看了，这两日该好好练练。”崔氏严肃的说道。

“可师父他说，草书也是很有个性的啊？”程怀默摸着下巴说道。

“你管这叫草书？来，你念念看，这几个字是什么字？不许看前后。”崔氏将前后内容遮挡住，只露出一部分给程怀默看。

程怀默伸着脑袋望着，手从下巴转移到了后脑勺。

紧接着他很认真的回答道：“我写的还记着的，可转头怎就忘了呢？母亲你下次早点问，比如我默完你立马就问，那我一定记得住。”

崔氏：“……”

崔氏严肃的问道：“这两日母亲教你练字可好？等过两日到了你师父那，再给他看看你这两日的成果，要让他知道你回家了也没偷懒。”

“那好吧。”程怀默最近疯狂读书，学了一大堆东西，可动笔的次数并不多。

他自己写的字，自己都不认识，可不想在师父面前丢人。

最近他喜欢读书，所以一点也不反感写字。

“对了母亲，那你差人去农家乐给师父送个信，就说我这两日先不过去。”程怀默说道。

“我会的。”崔氏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