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说说你的计划!”
朱常淓仿佛看到皇位正在朝自己招手,眼睛充满渴望之色。
钱谦益压低声音道,“今晚回去后,请卢公公撤换宫禁守卫,全部换上信得过的人。明日我们以贺喜为由,大家在东宫聚集,我会找个适当时间,当众历数朱慈烺十大罪状,联合罢黜他的储君之位,拥护潞王监国理政!”
“关口是,锦衣卫必然会垂死反扑,卢公公的京营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卢九德深深地点了点头,“钱大人放心,锦衣卫交给我,朱慈烺和内阁交给你们,大家分工合作,明日大婚上一击必中!”
说完,卢九德从怀中取出纸笔,环顾众人道,“明日大婚,必然守卫森严,咱家听户部和礼部反馈,朱慈烺为了节约开支,婚礼宴席减半,五品以下的无请帖不许参加!”
“劳烦王爷和诸位大人写下姓名,咱家回去后,秘密让司礼监给每人都做一份请帖,明早咱家派人把请帖挨个送给大家!”
“这个朱慈烺真是吝啬刻薄,简直有损我大明威风,幸亏卢公公及时提醒,否则明日大事难成!”
潞王带头在白纸上写下自己名字,很快在场的所有人都签了姓名。
————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
真正站在秦淮河畔,朱慈烺还是被这里震撼了,其繁华热闹程度丝毫不逊于后世。
只可惜,今晚的秦淮河注定不太平。
媚香楼前,门庭若市,朱慈烺穿着一袭黄袍,显得格外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看到朱慈烺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人迎面过来,负责把守大门的小厮连忙阻止道:
“这位公子,请问您有没有请柬?”
朱慈烺把玩着手中的纸扇,冷冷笑道,“普天之下,本公子想去哪就去哪,要什么请柬?”
那小厮还想聒噪,直接被李若琏一掌拍到了地上,“北镇抚司奉命抓捕反贼,兄弟们把守住所有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一楼已经人满为患,虽然有锦衣卫在头前开路,朱慈烺仍旧被挤得满身是汗。
“哪个王八蛋在后面挤,想插队是不是?”
“我说后面的,能不能懂点规矩,先来后到懂不?还在那挤呢!”
“我说旁边的猪头三,摸够了没有?回家摸你老娘去!”
……
“嘭”的一声,一道刺耳的声音忽然响起!
掮客们本想发火,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在搞事情,但看到来者居然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后,连忙纷纷主动让路,生怕惹到这些瘟神。
阁楼上正在弹奏的李香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英俊白皙的高挑少年,正手执火铳傲然站立在一楼中央,身后还跟着一群嚣张跋扈的锦衣卫。
两人目光交汇在一块,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李香君竟被这少年盯得俏脸发烫,连忙把头别到另一边。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李香君吗?好俊俏的小娘子。”
听到太子有感而发,李若琏在一旁冷冷说道,“殿下,这个要不要也抓起来关到春和殿?回去后再好好欣赏?”
咳……朱慈烺老脸一红,白了李若琏一眼,“少给本宫抹黑,本宫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锦衣卫的突然出现,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争先恐后地缩到桌子底下,老鸨子颤颤巍巍地从后院走出来,扯着嗓子大声道:
“各位军爷,不知大晚上过来有何贵干?”
朱慈烺扫了老鸨一眼,随即又把目光锁定在二楼,“继续喊,大点声,告诉上面的反贼,锦衣卫到了,再不逃就晚了。”
听罢,老鸨大惊失色,声音一下子颤抖起来。
“这位大爷……你说的哪里话呢,哪来的反贼,我们这都是合法经营呢!”
“合法造反是吗?”
朱慈烺懒得跟她啰嗦,用手指了指二楼道,“把里面的人全给本宫扣了。”
突如其来的枪声早就把二楼里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卢九德豁然起身道,“殿下,诸位大人,咱家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大家不要担心,京营的兄弟就在附近,万一真出事了,咱家马上派他们过来护驾!”
潞王和其他人早就慌了神,卢九德这番话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场面逐渐稳定下来。
钱谦益皱眉道,“倘若真是锦衣卫来抓人,我们也绝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拼个鱼死网破,都要保护潞王殿下安全离开!”
被钱谦益的情绪所感染,侯方域脸上也是一副悍不畏死的表情,“国家危难之际,哪怕舍了我这条性命,也要跟暴君同归于尽!”
李香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虽然神色有些慌张,但绝美的容颜上却满是坚毅之色。
“外面来了很多锦衣卫,八成是我们起事的消息泄露了,夫君莫怕,妾身同你一起赴死!”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所有人顿感末日到来,全部哭作一团,身手好反应快的,直接破窗而出,跳进旁边的秦淮河里。
然而令他们绝望的是,河上早就有锦衣卫划船等待,刚浮出水面便被抓个正着。
剩下没跳的,都瑟瑟发抖瘫软在地,想跳不敢跳,想跑跑不了。
半响后,房门被一脚踢开,一群官兵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领头的正是京营提督卢九德!
“卢公公,你可算来了,赶快护驾!”
此刻的潞王哪里还有一点贤王风范,鼻涕眼泪洒了一地,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谁知卢九德却是冷冷一笑,朝身后官兵招了招手,“来人,把这干逆党全部拿下!”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所有人都震懵了。直到此刻,东林诸君才意识到上了卢九德的恶当,原来这一切只是朱慈烺引蛇出洞的把戏!
“朱慈烺当真奸诈阴险,假意让卢九德投靠来引我们上钩!事已至此,大家跟暴君鱼死网破吧!虽然妾身只是一介青楼女子,也愿为国献身!”
说话的是李香君,虽然她只是一介女流,却在此刻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谁要跟本宫鱼死网破?”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楼道传来,所有锦衣卫、京营官兵都自觉让开一条道,很快,在众人簇拥下,一名身穿黄袍的英武青年出现在东林党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