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抄家是非常专业的,四百人的队伍分成三个小队,一队把守所有出入口,严防张府的人趁乱偷溜,一队负责拿人,另外一队负责查抄财产。
巨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府里的人,纷纷跑出院子看发生了什么,张凤翔的夫人崩溃喊道:
“你们这群天杀的,这是要干嘛?还有没有王法?赶快给我停下!”
李时荫取出太子手谕道,“奉太子钧令,工部尚书张凤翔勾结建奴,公然在朝堂行刺太子,现已证据确凿,着令锦衣卫即刻查抄张府,男丁全部发配岭南,女眷全部发配军营,不得有误!”
听罢,张府的人都傻眼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锦衣卫全部带走,任凭他们如何撒泼打滚,又怎么是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对手。
太子第一天监国就查办了工部尚书,其手段可谓雷厉风行,让一直陪侍他左右的李时荫都有些恍惚,这还是以前那个柔弱儒雅的殿下吗?一瞬间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李大人,童大人,张凤翔书房墙壁内有夹层,砸碎后发现大量白银和珍宝古玩,初步清点大约有白银四十六万两!”
“终于找到了!”
李时荫和童化相视一笑,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太子抄家就是为了筹钱发军饷,现在对上头终于有个交代了。
“把所有金银珠宝全部装车,连夜运往东宫听候太子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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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末,东宫。
忙了一天,朱慈烺已准备就寝,贴身太监韩赞周亲自守着大门,一边把刚盖印的奏疏派人呈送内阁,一边把正在清扫院子的当值太监赶走,免得扰了太子清梦。
就在他刚想打哈欠之时,柔仪殿宫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赞周抬头一看,来者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杨玉。
“太子刚睡下,轻声点!”
韩赞周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杨玉连忙压下步子,“韩公公,刚刚东厂和锦衣卫来复旨,从张府查抄上来大量脏款赃物,诏狱那边也传来一个重要讯息,要立即向殿下禀告!”
韩赞周为难地撇了撇嘴,“殿下操劳了一日,这才刚躺下不久,此刻去打扰他怕是不好。”
就在二人犯难之际,殿内忽然被烛光点亮,紧接着传来朱慈烺的声音,“有事情吗?进来说吧!”
杨玉看了韩赞周一眼,后者朝他点了点头,这才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奴婢拜见殿下,打扰主子安寝,奴婢罪该万死!”
朱慈烺随便披了件外袍,站在床边哈欠连连,“有什么事,赶紧说。”
杨玉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道,“张府男丁已被移交刑部发配岭南,女眷已被移交兵部发配军营。李时荫他们还在张府查抄了白银四十六万两,珍宝古玩五十余件,现已运回宫中,请殿下定夺!”
“四十六万两白银,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清流代表!”
朱慈烺顿时火冒三丈,这些东林党一个比一个能装,捞钱却一个比一个强。
“四十六万两脏银一分为二,拿出三十万两充进国库,剩下十六万两运回内帑。”
明朝的国库与皇帝的小金库是有严格区分的,不管国库多有钱,都跟皇帝没有一点关系。
为了摆脱国库制度的限制,皇帝便建立了只属于自己的财政系统——内帑。
内帑的收入主要来自户部定额拨款,除此之外还有皇庄和店铺的收入,还有就是叫皇帝身边的太监出去做买卖赚钱。
武宗朱厚照封自己为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实际上也是想沾点便宜,让国家给他修建一个镇国府,再按时给点俸禄,这样朱厚照手头还能宽裕一点。
有明一代,皇帝经常会出现手头拮据的窘境。比如穆宗朱载垕,即位之初小金库里连老鼠都被饿跑了,为了给后宫买点戒指耳环,就厚着脸皮找户部尚书马森借钱。
这个马森倒也通情达理,表示皇上给皇后和妃嫔买首饰是非常应该的,但是国库支付流程严密繁琐,要是借钱就没法报账,建议皇上还是另想办法。
有道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尤其是在这种群狼环伺的大争之世,手里没钱什么都干不成,等那帮大臣扯皮磨洋工,多尔衮已经打到南京城下了,说什么也要先充实自己的小金库。
缓了一会,杨玉继续说,“殿下,诏狱那边传来消息,所有参与者全部招供认罪,具体怎么处理还要等殿下裁决,另外……”
朱慈烺眉毛一挑,说道,“另外什么?”
杨玉凑到朱慈烺跟前低声道:
“据番子回禀,刑部侍郎马士英给涉事官员定罪后,提出让他们花钱减轻罪责,五品以上交十万两,五品以下交五万两。现在钱已经秘密运往马府!”
“马士英利用权势大肆敛财,狼子野心欺君罔上,简直罪不容诛!”
得到这个消息,朱慈烺一下子乐了,自己果真没看错马士英,的确是捞钱的好手,只不过这厮胆子也太大了些,得好好敲打一番。
“即刻宣马士英前来觐见本宫。”
“遵命。”
虽然此刻的大明已如同行将就木的重症病人,但在朱慈烺看来还是有抢救的希望,当务之急,就是握紧军权,让各镇兵马都无条件服从自己调遣。二刘目光短浅唯利是图,朱慈烺早就想好怎么收拾他们。
江北四镇,当然,现在还叫江淮四镇,黄得功和高杰还能凑合着用,刘良佐和刘泽清必须尽快除掉,换上自己的心腹去统领大军。
郑芝龙的海盗集团暂时构不成威胁,况且郑成功已经成为自己的嫡系,将来可以让他去接管这部分兵马。
倒是左良玉让朱慈烺颇为头疼,其手下兵马最多,又扼守着武昌这个九省通衢之地,而且远离南京管辖,朱慈烺思来想去,也只剩下一个办法来拉拢左良玉——政治联姻。
他记得,左良玉有个干女儿,叫左梦梅,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估计还没有婚配。
虽说拿自己的婚姻作为筹码代价很大,但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自己牺牲点美色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