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喊自己,沈廷昭抬头看,就见一个比自己大上五六岁穿着少校军装的男子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他自然不认识这人是谁,他知道这定是自己假冒的这个身份的人际关系出现了,没想到吃顿饭还惹上了麻烦事。
少校走到了跟前,“老弟,你这是怎么,胳膊受伤了?”
“嗯啊,是的,你是……”
沈廷昭用手敲敲头,装出想得痛苦的样子。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少校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住,他指着自己又指着沈廷昭,惊讶道:“你……你不认识我?”
这时邹升和郭巍已点好菜,将菜单递还给女招待员。
女招待员接过菜单,转身离开时,又回头好奇和疑惑的望了沈廷昭一眼。
郭巍昆和王铁柱、邹升三人看看沈廷昭又看看那个少校军官,邹升低声道:“记不记得刚遇到沈班长时,他也不认得郭排长,说是被鬼子的炮弹震晕后记忆上出了些问题,看来这么些天了,他对以前的一些记忆还没恢复,其他的却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沈廷昭尴尬的对少校军官道:“是不认识你,抱歉,我在战场上被鬼子的炮弹震晕过,醒来后记忆上就出现了问题,以前的一些人和事就不太记得了。”
他抚摸着额头,“正想吃完饭就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可能恢复那些缺失的记忆。”
少校军官点点头,看着沈廷昭的胳膊,“你这伤严重吗?”
“不算严重,没伤到骨头,养一阵就会好。”
“你这种症状倒不少见,我是知道有**从战场上下来,有人患上过遗忘症,没想到你也患上了这种。
刚才看到你还有些纳闷,你回来竟然都不先来找我,反倒在这饭店里吃喝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嗯,好在你人没事就好!
老弟,你既然不认得我了,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下,我是你的师兄,比你早两年毕业中央陆军学校,我叫徐兴生。”
徐兴生看了看郭巍昆几人一眼又道:“我没在军队里,前一阵回军校招人,想招你来我这里,却被教导队先一步把你招走了,我可是找了你好几次,你倒是比较热衷于去前线。
这回你从淞沪战场回来,胳膊也伤了,可有了新的想法,愿意跟我干吗?”
这时饭店女招待员端上来了菜,
沈廷昭不明白这个叫徐兴生的说的跟他干是什么意思,也才明白原来这徐兴生和这**身份的沈廷昭是师兄弟的这层渊源。
他揉着头道:“原来是徐师兄,这菜上来了,师兄坐下来我们一起吃吧,边吃边聊,有些事我还没太搞懂。”
徐兴生目注着沈廷昭:“我现在还有事要办,你随教导队回来还是住在孝陵卫的营地吧!”
“是的,还在那里。”
“那好,我这一两天去你们营地找你,有些事和你单独谈。”
徐兴生又说了些嘱咐的话就转身离开,沈廷昭起身送走他,重新坐回座位。
王铁柱道:“这什么人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沈廷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沈班长,你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啊?万一你有什么相好的被你遗忘了,那得多可惜!得赶紧找个医生恢复记忆才是。”
邹升道。
郭巍昆踢了他一脚,“你就是喜欢胡求扯。”
邹升笑道:“排长,我这可真不是胡扯,以沈班长的品貌,又出身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可是前途无量,说不定还真有不错的相好的呢!
比如,万一是上午在码头遇到那样的漂亮女人被沈班长给忘了,那得多可惜。沈班长刚才看到女招待都想劝她赶紧走,离开南京这是非之地,要是因为记忆的事让相好的女人没能逃出城去,这得多让人事后悔恨啊!”
“就一个劲鬼扯,哪那么多那般漂亮的女人,沈老弟在军校,年龄又不大,哪会就有女友了?”
郭巍昆不满的瞪邹升一眼,烦他说这些话扰人心。
邹升忙干笑道:“好吧,我只是瞎猜猜,别当回事,吃吃吃,这鸡肉炒的好吃,你们都尝尝。”
他夹起块鸡肉放进嘴里大口嚼着。
沈廷昭倒是想到,既然用了这个**沈廷昭的身份,还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看看他还有什么亲人,如真在南京,得想办法让他们赶紧走才是。这得去学校或是教导队的档案查查才是。
四人风卷残云一般干完了一桌子的菜,酒只喝了一瓶,郭巍昆去结的帐。他是排长,薪水在几人是最高的,这宰客当然宰他,吃大户不嘴软。
教导队被称为御林军,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官兵的薪水待遇,都是**中的前列,不说最高,那也是数一数二。出了福延楼饭店,四人直奔市医院。
教导队有自己的医疗队,郭巍昆几个不放心,要去南京最好的医院看,就奔市医院来了。
沈廷昭这是枪伤,就挂了外伤科的医生,等了一段时间,才轮到沈廷昭。
他被助手唤进来坐到医生的办公桌前,桌后的医生正转身伏在另一侧的桌面上写着什么。
看腰肢纤细,肩若削成,脖颈曲延如天鹅,衣领到帽边缘处的一截脖子雪白如藕,像是个女医生。
等她转过身来,看清面容,真是个女医生,而且还是位极其漂亮的女医生,年龄也很年轻。
鹅蛋般的脸庞,肌肤犹如透明的一般,高挺的鼻梁,润嫩的嘴唇,一双杏核眼里积蓄着两泓秋水,清澈明亮,容貌很是精致。
一身白大褂衬得肌肤如雪,头上顶着一顶白色的医生帽,如云的头发挽结成髻掩在帽子里。
沈廷昭愣怔了瞬间,旋即就觉得这女医生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他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
他还在想着,那女医生已经在敲着桌面,“说说你的病情!”
沈廷昭走神了,女医生先前问了他一声,见他没反应,不由伸出白嫩的手,屈起修长纤细的中指扣敲着桌面。
这时,沈廷昭也已想了起来,这女医生不就是在下关外的码头见到的那个旗袍女子吗?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现在换成了一身医生的衣服反差太大,一时竟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