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声音冷得如寒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
侍卫们迅速上前,架起马和就要往外拖。
朱雄英见状,猛地挣脱太子的手,冲上前去,紧紧抱住马和。
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注入这个拥抱中。
“不要!不要带走马和!”
声音中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马和的身体微微一颤,他低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他轻轻拍了拍朱雄英的背,低语。
“别哭,哭字上面两张嘴。”
“不防两张嘴,可能就没嘴可哭了。”
朱雄英闻言,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得惊天动地。
他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和不舍都倾泻而出。
他对马和的话似懂非懂,有些惊恐却无力改变什么。
毕竟他才八岁呀。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心中的怒火更甚。
“还不快动手!”
侍卫们不敢怠慢,连忙架起马和,快步离开御书房。
马和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后,朱雄英的哭声也渐渐弱了下来,但他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他抬头,用满是泪痕的小脸看向朱元璋,声音中带着哭腔。
“皇爷爷,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这样对待马和?”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叹了口气,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
“雄英,你不懂。”
“这预言之事,关乎皇室稳定和安危,不得不防。”
“马和的话,太过放肆,罪该万死。”
“但朕说过不处死他,所以只能如此处置。”
朱雄英摇了摇头,他无法理解这种残酷的逻辑。
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好朋友,一个聪明、善良、懂得很多有趣事情的朋友。
他的心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
自马和被阉割后,朱雄英便郁郁寡欢,那张曾经充满稚气与欢笑的小脸,如今却布满了阴霾。
因马和净身并不顺利,虽然经抢救保下一命,但形容惨不忍睹,根本不敢让两人见面。
朱元璋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虽对马和解读的预言恼火,但对朱雄英这个皇长孙的疼爱却是真真切切的。
朱元璋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标儿,你多多陪陪他,有机会就带他出去走走。”
“一来增长见识,二来可搞些花样让他游玩。”
朱标点了点头,心中却已有了打算。
他知道,让朱雄英尽早忘掉马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决定带朱雄英远出巡查,增长见识,也让他换个环境,忘却伤痛。
果然,毕竟才八岁的孩童,外面的新奇很快便让他快乐起来。
时值洪武十五年春夏之交,南方传染病流行,大臣吕殷有意无意怂恿朱标去巡查苏浙一带。
朱标在巡查期间,和以往一样,带上了朱雄英。
于是,黑色的一天,五月初一不可阻挡的到来了。
史书如此记载。
洪武十五年,虞怀王朱雄英跟随太子朱标出去巡查,在巡查途中,朱雄英染上了豆疾,但没有及时的发现。
在后来与士兵们骑马的时候晕倒摔下马来,这时太医才发现朱雄英已经染上了豆疾,但为时已晚,朱雄英于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一薨逝,只活了八岁。
这天,朱元璋得知朱雄英薨逝消息,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极度的悲痛,几乎让他摔倒在御书房。
双眼空洞无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
他颤抖着双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雄英……朕的雄英啊!”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的一丝哀嚎。
他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地面,瞬间被吸收,不留痕迹。
朱标跪在一旁,同样泪流满面。
他无法相信,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的小身影,就这样永远地消失了。
带出去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带回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父皇,儿臣……”
朱标哽咽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不仅是他,就连父皇,也对雄英寄予了莫大的期望。
他的悲伤和自责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崩溃。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自己的哀伤。
“传朕旨意,全国上下,皆要头戴白布一天,以示哀悼。”
朱元璋的声音虽然微弱,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父皇。”
朱标连忙应声道。
然而话音刚落,两人便是骇然的望着对方。
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五月,天下白。”
脸色瞬间剧变。
楚凌的两句预言,如洪钟大吕敲响在耳旁。
“洪武十五年,五月,天下白;”
“八月,大白于天下。”
震得两人突然间感到头皮发麻。
随之,马和破解预言的话又响了起来。
“五月,皇室中有一位举足轻重之人会崩逝。”
朱雄英,皇长孙啊。
不出意外,便是他之后的第三代朱家皇帝啊!
难道不是皇室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吗?
朱标突然感到惊恐万状。
因为,他又想起了马和所言,后面还有一句。
“八月,更有重要之人会随之而去。”
更有重要之人?
比朱雄英还重要的人!
随之而去?
定是与雄英极亲近之人!
能合上这两个条件的,除了我朱标,还有谁?
朱元璋看到朱标脸色煞白,也想到了这一层,大骇。
突然拍着龙案怒吼。
“老子是天子,既然猜到了这一层,难道还不能改命?”
“标儿,不要怕,镇静下来。”
“朕,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
“只要挖出了阴谋,就能占据主动。”
朱元璋努力压抑惊骇的情绪,沉声问道。
“雄英,你仔细回忆下,雄英生前可否对你,说过什么?”
朱标突然想起儿子曾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当时他根本没有在意。
但现在想起来,或许有着深意。
“父皇,雄英曾说,马和对他说过两句话。”
“什么话?”
“别哭,哭字上面两张嘴。”
“不防两张嘴,可能就没嘴可哭了。”
朱元璋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朱标,直把朱标盯得汗毛直竖。
“父皇,你,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朱元璋突然咆哮。
“吕本匹夫!你个老东西死不足惜!”
“竟然,竟然死了还要害死朕的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