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亲无故,却有万贯家财,这与小儿持金于闹市又有何异?王爷三思啊!”
黎晏州内心天人交战。
他当了二十多年古人,当然知道如今这世道对女子是何等严苛。
当年的夏大小姐,有东省首富父亲护着,照样被一个泥腿子算计的家破人亡。
更何况如今的夏澜,孤零零一个小姑娘,如何在吃人的时代立足?
“澜澜!”男人喉间爆出一声绝境中困兽似的哀鸣,摸索着爬上轮椅,狼狈的朝门口驶去。
梁溪松了一口气,急忙推秦王追上去。
夏澜已经走出醉云轩,脚步很急,一步都没停过。
她不了解秦王黎晏州,但她熟悉林腾那副狗脾气。
他说不治,她要是敢强行给他治疗,他就敢当场抹脖子给她看。
但她有十足的把握,最后他一定会妥协。
前世和林腾对峙,宋澜就没输过。
果不其然,夏澜前脚刚走出醉云轩,后脚梁溪就推着黎晏州追了上来。
夏澜听见身后的喊声,拔腿就跑,半点犹豫都没有。
梁溪气得干瞪眼,扯着嗓子大喊:“夏姑娘,您跑什么!您等等王爷——哎哎哎!您慢点儿!”
黎晏州听见脚步声明显加快,却是扬唇笑了开来。
被封存在记忆深处的一幕幕瞬间激活,生动形象的在脑中浮现、盘旋。
他的澜澜,最爱和他唱反调。
他越不让她干什么,她越要干什么。
一百斤的人,九十九斤反骨。
男人神情一扫阴翳,嗓音带笑:“澜澜,站住!”
夏澜跑得更快了。
提着裙摆,两条细腿几乎倒腾出残影。
梁溪跺了跺脚,松开轮椅,一个纵身飞扑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拦住了。
黎晏州推着轮椅上前,伸手去拉夏澜的手。
夏澜将手往身后一背,脸一扭,后脑勺对着他:“别碰我,满手血脏死了。”
黎晏州果然将手缩了回去,无奈叹气:“你就欺负我,我都这副鬼样子了,你还欺负我。”
夏澜心口一疼,果断邦邦给他两拳。
好了,这下不心疼了。
黎晏州一脸委屈:“……欺人太甚!”
梁溪差点忍不住又要多嘴,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家主子喜欢挨女人的拳头。
这叫什么来了?
唔——情调!
锦书提着食盒回来,摆出四菜一汤,都是蔬菜加点肉丝肉片炒炒。
“姑娘,大厨房没有现成的菜肴,奴婢怕您饿伤了身子,只得叫他们简单做几道菜,您将就着垫垫饥。”
夏澜点点头:“你也去用膳吧。”
“奴婢不饿,奴婢服侍姑娘。”
“不用了,去吧。”夏澜看了眼榻上闷闷不乐的男人,摆摆手打发锦书下去。
梁溪正在给黎晏州掌心的伤口上药,心里暗暗埋怨,夏姑娘也忒狠心,说不管就真不管了。
没看他家王爷都气成什么样了么!
也不知道哄哄!
要说他家王爷也真是没出息,东宫太子见了都要毕恭毕敬行礼问安的主儿,一杆雁翎枪横扫北境无可匹敌,竟然被个黄毛丫头吃的死死的。
挨打挨骂,还得赔笑脸。
刚包好伤口,黎晏州便迫不及待的清场。
梁溪悻悻地耸了耸鼻子,行礼告退,乖乖的去院门外三十丈守着。
黎晏州推动轮椅到桌边,脸朝着夏澜的方向,用毫无知觉的眼睛,专注的“看”。
夏澜百忙中分给他一缕眼神:“挺会投胎啊,长了这么副好皮囊,我都不忍心揍你了。”
黎晏州嘴角抽了抽:“……你揍我的时候可没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