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宴警惕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心道不好,想着赶紧去找宋清阮避一避。
他刚站稳,江枕忽然冲上来,猛地把手中握着的土洒了他一脸,里面还掺了一堆活蚂蚁。
江清宴猝不及防,捂着眼睛连连后退,眼睛被土迷得生疼,蚂蚁在头上脸上身上到处爬,难受得说不出话。
他好容易站稳了,使劲擦着眼。
“小清子!你还不赶紧出来!!”耳边响起江枕焦急的喊叫声。
江清宴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奈何实在痛得厉害,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眼睛火辣辣的疼,估摸着进去的不仅仅是沙子,还有蚂蚁。
江清宴实在受不住,出声喊着:
“待我回了母亲……”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慌乱的脚步声,又是江枕吆喝了一声:
“扔啊!”
不过瞬间,只感觉一堆冰凉湿滑的东西落在他脖子上,还有身上,那东西比他还慌乱地到处乱爬。
一阵难闻的土腥味只顶他的鼻息,江清宴顾不得眼睛上的难受,又抬手去摸脖子,一手抓了个软活活冰冰凉的东西,顿时恶心坏了。
因着他的动作,那东西又滚着,提溜一下从他颈后的衣裳里掉下去,进了他衣裳中,紧贴着肉。
彼时江清宴心中还算安稳,自觉的这是地龙,不会伤人,忙摸索着往池塘边靠,想接点水擦眼睛。
奈何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江清宴只好蹲下往前摸索,忽然听见身边有脚步声,背后覆上衣一双手,江清宴转身抓住了那人。
那人一时收不住力,被他抓住的时候已经用了力,惨叫一声被就江清宴带着掉进了池塘中。
江清宴看不见摸不着,生呛了好几口水,身子不住地往下沉,听见身边人惨叫,才知道是江枕。
“小清子……咳咳咳……小清子!救命啊救命啊!!”
江枕更是慌乱,生怕自己淹死了,扯着嗓子大声喊。
那小清子吓出一身冷汗,生怕招惹来人,连忙扑下去拉江枕。
江清宴被呛得不行,拼了命地憋着气,上上下下地沉在水中,好容易睁开眼睛,忍着痛往前看。
那小清子,就是他院中的人。
原本叫小豆子。
他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叛害。
小豆子吓傻了,站在原地愣了下,连忙跑过拉江枕。
江清宴咬着牙,四周找能借力的东西,万幸池塘中间立了一座石雕,他挣扎着一把抓住石雕边缘,勉强借着力将头送到水面上。
江枕倒没这么好了,虽有小豆子拉,但他实在太过害怕,胡乱地挥着手,抓着小豆子的手使劲往水里拉。
他沾了水,沉又滑,还不住地呛水,没命一样将地上的人往下拉,净白扑腾去了。
江枕大吵大闹的声终于把与庭厅的男仆婆子都叫来了,那些丫鬟婆子一看,吓得大喊大叫着。
婆子趴在地上往上拉,会水的男仆跳下去往上抬,终于将两人拉了上来。
拉上来的时候,江枕的肚子鼓了起来,一张脸煞白煞白的,躺在地上一口气进半口气出。
江清宴也坐在地上,一阵阵地反胃呕着。
“快去回禀大奶奶和老夫人,说两个哥掉了水里去了!”
“去,你去找府医来!”
“等等!”一横眉狐眼尖子脸的丫鬟叫住那人:“先不急着去找老太太,免得惊着老太太,先去回了大奶奶!”
那丫鬟名唤秋菊,是宋清阮拨给江清宴的一等丫鬟,专门管着江清宴院中里里外外的丫鬟们的。
秋菊先瞧了瞧江枕,见他还活着,便又去看江清宴,见他眼睛肿了起来,连忙抽出帕子给他擦脸。
“清宴少爷,这是怎么了?”
她扶着江清宴的后脖,忽然摸到一冰凉的东西,拿起一看,是地龙。
秋菊立马皱眉,将那地龙用帕子裹起来,给了旁人,扭头寻了一块新的帕子,秋菊忙给他擦着头,帕子一擦,沾了一只蚂蚁。
秋菊连忙扒开他的头发,果然发现里面藏了好多被泡湿的蚂蚁。
秋菊心中一惊,这水中哪来地龙和蚂蚁!?
她立马横眉看向小豆子:
“方才只有你在这里,莫不是你把二位少爷推了进去?!”
小豆子吓得脸色惨白,忙跪下说:
“不是我,我只是听见声过来的……”
秋菊道:“胡说!这些话,你还是到了大奶奶面前说罢!”
秋菊挥手,便有几个男仆上前将小豆子拿住,趁着乱,有一丫鬟偷偷摸摸跑到了,往福寿堂去了。
而原本宁静的拢香阁现也乱了起来,宋清阮合上账本,瞧着慌忙跑来的丫鬟。
那丫鬟还没进门就忙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宁枝皱眉训她:“你喊什么?这般没规矩!”
丫鬟焦急地说:“清宴少爷把枕二爷推进池塘里去了!结果两人都掉了进去,差点出了事!”
宋清阮挑眉看了眼宁枝,宁枝便皱眉上前,抬手打了丫鬟一巴掌:
“你胡说什么!”
丫鬟捂着脸慌忙跪下,心虚地看了眼宋清阮,才老老实实的道:
“是清宴少爷和枕二爷都落水了。”
宋清阮静静听着,心下一沉,都落水了?
“府医可去看了?”
丫鬟道:“秋菊立即叫了府医。”
宋清阮颔首看着那丫鬟,宁枝便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叫了人来,将那丫鬟拖了出去:
“带着她拾掇好自己的东西送出侯府去。”
“夫人,奴婢知错了,求您别赶奴婢出去……”
丫鬟哭嚎着被婆子拉出去,宋清阮垂眼合上账本,心中盘算着这事的原委,轻声道:“去与庭厅。”
赶到与庭厅时,两个孩子都已经进了内屋,江清宴躺在自己的房间,江枕躺在正北边的房间内,与庭厅正堂跪满了人,却只有小豆子一人在中间跪着。
府医在外面恭候着,犹豫着说:
“夫人,两位哥儿都没什么大事……”
“只是清宴少爷的眼被水染了,需得好好养着,但也有几分不好,怕是日后瞧不见东西了。”
宋清阮脸色淡淡的扫了府医一眼,又看向跪在中间吓得浑身发抖的小豆子,不觉皱起了眉头。
江清宴不是行事浮躁的人,又怎能突然落水,还是同压根不同行的江枕一起掉进与庭厅院中的池塘中。
宋清阮直觉此事不对,抬眼看向秋菊,见秋菊点头,她便默不作声给宁枝使了个眼色。
宁枝会意,同秋菊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宋清阮疾步往里走,脸上带了些怒意,一进去,便吓得那些丫鬟婆子齐齐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