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拯走了以后,韩清叹了口气,吩咐外面的人不准来打扰。
他吹灭屋中几盏油灯,只留下一盏,然后就静坐在桌前,盯着那火苗出神。
丁谓把自己贬官,然后红顶卫打算翻黑自己的身世;顾若兮耍手段,戚氏再次出卖;快马驿站封门,钱庄关停兑换钱头子!这些事似乎如同乱麻一般,缠的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就这么一直坐着,许久之后才听见包厢外面又有敲门声。
“我不是说了吗,除非天塌下来,没事别来找我!”他看到有人推开门,直接冲着来人就喊了起来。
“你这山匪,屋里面就那么一盏小油灯,不会是连灯油钱都没有了吧?”来人进了屋就说道。
“咦?你这厮怎么跑来了?”韩清惊奇地问道。
“我是来给韩山匪出谋划策的。”蔡齐笑嘻嘻的走到他跟前坐下,然后四周瞅了瞅说道:“都说影剧院收拢天下美女才女,你这山匪守着这么多美人怎么暴殄天物啊?”
“依你的意思,我应该从舞台上扯过来一个行首,在屋里直接褪尽衣裤扑上去?”
“山匪就是山匪!”蔡齐听到这话就皱了皱眉说道:“你就不能想着风雅一些,可以一起谈谈诗词,品尝美酒。”
“我现在这操性,还他妈弄来美女坐跟前诗词歌赋?”
蔡齐与他同窗时候听他讲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后来俩人关系越来越铁之后,他就把那些怪词怪句打听了个清楚,现在听这韩清说的粗鲁,所以就皱眉:“我不是给你说过吗,先蛰伏!”
“我蛰你大爷的伏!”
“我曾说过让你先蛰伏,自会有贵人相助。”
“你确实是这么说过,但是贵人呢?”
蔡齐听到这话,笑了笑就站了起来往外走。
“你丫干鸡毛去?”
蔡齐并未答话,拉开门之后走了出去,然后领进来一人。
等那人走近,韩清赶紧站了起来拱手施礼道:“王相公怎么会来我影剧院?”
“这就是我要说的贵人。”蔡齐笑道。
“刚才一直在剧院外边,你这大戏刚刚散了,人太多,老夫只好等人走净才进来。王曾笑笑说道:“未和中棠招呼,就不请自来,还请中棠勿怪。”
“王相公这是哪里的话,你是真正的贵客。”韩清急忙请王曾就坐,然后喊了外面的人去烧水。
“自上次和先皇来看过戏之后,一就直未再踏入过这影剧院。”王曾说道这里,想起了先皇那慈祥的面孔,不由得神情黯了一下。
“是!”韩清听了这话,也不免唏嘘不已。
“我记得上次跟随官家来看的大戏名叫《爱江山更爱美人》。”
“是!”韩清点点头。那是一部典型的烂戏,上座率一直没有爆满过。
“江山在,那大戏中的美人也在。”王增说到这里,叹息的摇了摇头。此话言外之意,那就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人已经不在了。
“王相公这是头一次来我影剧院的后台里吧?”
“不错,头一次踏入。”王曾恢复了神情,然后笑道:“刚才还看到周慕晴行首与孔秋白行首了呢。”
“我这影剧院的大戏多亏了这些行首,才能让百姓们流连忘返。”韩清笑道。
“可惜刚才没看到季行首。”蔡齐旁边笑道:“现在季芳华在东京城的名望一时无两啊。”
“季芳华的一部大戏,让丁谓对我恨之入骨。”韩清苦笑了一声。
“这季芳华真是一奇女子,朝堂上众人躲避丁谓的锋芒,反而在民间有这样奇女子不畏强权,用一部戏暗讽,令人钦佩!”王曾说道。
“现在这戏依旧引的万人空巷。”蔡齐笑道:“那丁老贼恐怕气得要呕血数升吧?”
王曾看到韩清没再搭话,就笑道:“中棠最近有些颓废。”
“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能不令人惆怅吗?”韩清说道:“一件事没解决,另一件事又冒出来,有时候想不到的恶心事都能突然找上门。”
他说的是刚才冯拯那种半是要挟半是联姻的做法,但是王曾与蔡齐以为他在说丁谓又要耍什么手段,所以二人相视一笑。
“中棠,你最近烦心的事很多,老夫我清楚得很。”王曾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可是有什么法子能解之?”
“法子?”韩清抬起头看了看二人殷切的目光,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已经从盐铁部判官跌落成勾覆官,这芝麻大小的官职难不成还要跟丁谓顶牛?”
“中棠所有烦心的事都是来自一人,倘若把这人从神坛掀落,一切问题就自然化解了。”蔡齐说道。
“难道有什么好法子?”
“西边出了惊天大事!”王曾看着韩清的眼睛说道。他发现韩清并没有太多惊讶的神情,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这小子果然沉得住气。
“还请王相公明示。”
“雷允恭不经请示,擅自移陵,数十万工徒挖断山梁,石现水出!”王曾说完这句话,看到韩清依旧表情平淡,不由得心中称赞。
韩清倒不是真的成竹在胸,他此时不但没有惊讶,反而开始反省,认为自己情报系统出了差错。是他最先设下“掘坑待虎”之计与“驱虎吞狼”之计,然后等待时机。可是现在来看,自己的信息实在是滞后。
刚才冯拯说西边可能要出大事,也就是说他还不知道洛阳已经出了事。而现在王曾已经知道洛阳那边挖坟挖出了水和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