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听到这句话,略微抬起头看了看冯拯,也端起了自己眼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顾若兮有些不明所以,盯着二人左看右看。
等冯拯和顾若兮离开影剧院之后,林特站在韩清身后看着远去的马车说道:“韩清,你还年轻,有些场合的说话还需要多多历练。”
韩清转过身对着林特拱手说道:“谨受教。”
看着林特的马车远去之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算是和冯拯做了利益的交换,因为保康门那边的积水处就是冰柜街,丁谓已经花了大钱买了不少的临街铺子,冯拯也花了钱买了剩余的铺子,等韩清再想插手进去的时候,只有街角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了。
现在冯拯要舍弃这冰柜街的投资,来换取让韩清能够再把影剧院振兴起来。
韩清有些感叹当初自己的目光短浅,假如不是每场大戏给刘娥送去一些钱财,而是直接给了一成份子,估计也不会像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站在台阶上正在思考,觉得远处有目光盯着自己,就扭头望去,只见兰花铺子里的戚氏迅速地低下了头,假装在铺子里整理着柜台上的东西。
他转过身慢慢的走到铺子跟前,看了看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然后就把目光落在了戚氏身上。
戚氏用余光看到韩清紧盯着自己,就有些慌乱,终于她有些把持不住,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中...中棠...”说完这几个字,她就被韩清的动作所吸引,因为他指着自己身后。
戚氏顺着韩清指的方向扭头望去,看到指的是正摆在身后的木格子里一批白娘子琉璃像。她扭过头看了看韩清,眼神中有些惊喜,然后就伸手取了一个琉璃像拿过来递给他道:“这是新出的一批,打算...”
“多少钱?”韩清的一句问话让她止住了再往下说的**,就老实回道:“五百文。”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锞子放在柜台上,然后说了一句:“不用找了。”说完拿起来琉璃像就径直走进了影剧院。
戚氏看到那银锞子在柜台上孤零零的摆放着,脸色变得煞白,然后就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盯着那银锞子发愣。
没过几天,韩清就去了郊外,看到又一清铺子正在赶制一批铁具,就召唤来了刘大山。他让刘大山找出来一些白色石块,然后放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此事严守秘密,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把打铁炉放在我那宅子的院子里去做。”
“使得!东家放心,咱这铺子里弄出来的怪玩意一律都是要保密,一般人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再次回到城里之后,迅速的去了麦秸巷的聚蚨钱庄,与张万财秘密聊了很久,这才从容地回到了家中。
在八月底的最后一次朝会,朝堂上再次出现了争执。争执的原因是此次的岁币交割问题。官家说仍旧是给契丹岁币,只是这次的语气变成了“赠”,但是朝堂里一些人不同意这个说法,要把“赠”字改为“赏”。这个话题已经争执了很久了,以至于岁币交割的时间一再往后拖。
辽国那边的使者开始了催促,这就导致了朝堂上大佬儿们的怒火,现在是你辽国皇帝盖了大印的御批上写着欠我们粮食,怎么还这么恬不知耻的反过来来找我们要?于是,本来从赠还是赏的话题变成了口诛笔伐辽国的问题,这让官家实在头痛不已。
二十五日这一天,是朝会的日子。参政知事李迪与枢密院知事曹利用在大殿上开始了争论,二人争执的过于厉害,丁谓和王钦若也是加入到辩论中。官家身边的太监周怀政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声,想不到丁谓直接就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了周怀政。
官家坐在龙椅上,看下面争执的过于厉害,脑袋觉得很是昏涨,就迷迷糊糊的睡去了。这种现象在最近一段时间常有,所以大臣们都习以为常,也不管官家能不能听见,就是在大殿上各种的争执。
等到下了朝之后,韩清在枢密院的政务堂与人闲聊,官家让太监传话给韩清,让他前去叙话。
韩清步入垂拱殿中,看到官家正坐在龙椅上,就上前拜见。
“韩清,今日朝堂上的争论你是看到了。”官家摇摇头苦笑道:“你给朕弄来的御批,本以为能一改以往的局面,现在居然让这帮人生生的掰弯了方向,唉!”
“臣子们有臣子的考虑,现在我大宋早就形成自己的‘天下’观。在这种居高临下俯视其他国家的‘大宋中心论’下,在处理和对待与他国的关系中,形成了以大宋为宗主、他国为藩属的‘宗藩体制’或‘朝贡体制’,以此规范‘宋夷秩序’,所以臣子们有争执也是必然的。”
“这御批是你耗费了心神弄回来的,可是现在的岁币反而引起这么大的争执,朕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可是有什么主意?”
韩清听到这话,觉得官家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这种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应该是单独和王钦若或者丁谓曹利用等人商讨,我这一个枢密都承旨能给出什么馊主意?但是他猛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和冯拯谈话的情景,就说道:“虽然最终结果都是要给辽国岁币,可是给的说法就大有文章可做。既然如此,臣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官家是否考虑?”
“讲来!”
“在臣提出自己的意见之前,先有个问题要问官家,以后的岁币是不是仍旧年年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