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纨要去东安寺进香,陆纳自无不允,命管事备十万钱作为礼佛的香资,陆纳又问张文纨要不要叫陆禽陪同前去?
张文纨道:“我自有蕤儿相陪,何必劳烦二伯家人。”
陆纳心知妻子对二兄陆始还有怨气,笑了笑,不再多言,心里颇有些忧虑——
张文纨婚后十二年未曾生育,长生病逝,陆纳眼见无后,昨日陆始还对陆纳说起此事,问他有何计较?陆纳与张文纨伉俪情笃,离婚是绝不考虑的,便对陆始说再过两年,若还不能生养便把四弟陆谌的幼子陆隆过继为嗣——
陆始点头道:“这样也好,也不必再等两年,张氏年三十五了,哪里还能生育,早对四弟说,把陆隆过继来,陆隆今年六岁,自幼抚养会更贴心一些。”
陆纳唯唯,这事他还没对妻子张文纨说,怕张文纨难过,文纨去东安寺就是为了求子呢,据说东安寺栴檀佛求子颇验——
二月二十日一大早,张文纨.与陆葳蕤带了八婢八仆分乘八辆牛车,在十六名佩刀部曲的护卫下前往建康城东郊东安寺,在横塘北岸遇到陆禽,陆禽向三叔母见礼,问知是去东安寺进香,便道:“三叔母,林法师只会清谈和饮茶,并无神通,徐州卢竦卢道首得三官妙法、大道神通,去年来京,在直渎山下设道馆,建康士庶,归化如云,祈福消灾、问病求子,无不应验,三叔母何不归化卢道首、奉之为师?”
会稽张氏数代信奉天师道,张文.纨也听说过直渎山卢竦道馆,据说求子尤验,便对陆禽道:“那好,改**领叔母去拜见卢道首,今日东安寺是必去的,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然佛祖也要降罪。”
陆禽不以为然道:“佛祖降罪自.有水官帝君消灾解厄,佛祖是西方圣人,如何敌得过我三官帝君!”
若不是今日陆葳蕤与陈操之约好去东安寺,张文.纨真会被陆禽说动,改道去直渎山的,说道:“这样不好,三官帝君要崇奉,佛祖也是要虔敬的。”
陆禽便不再多言,只说过两日请三叔父和三叔母.一起去直渎山卢氏道馆。
陆府车队出了建康城东门,早早守在城门边的.板栗向张文纨低声禀道:“主母,陆郎君和支公弟子刚出东门不久,可以赶上。”
张文纨点点头,.便命稍微加快行进速度,此去汤山东安寺有四十余里路,今日要往返,时间颇紧,而且葳蕤还要去花山看宝珠玉兰,赶回城肯定要天黑了。
金陵二月末,郊外草长莺飞,柳色如烟,春花似锦,有孩童在放纸鸢,追逐奔跑,童趣可爱。
陆葳蕤见春光甚美,在车里坐不住,下车跟在继母张文纨车畔步行,心情极是愉快。
张文纨看着陆葳蕤容光焕发的娇美模样,心情也很舒畅,心想陈操之法子不错,是该到处游玩散心,水土不服之症自然消解。
板栗走在前头,大约离城十余里,看到陈操之的牛车了,走过去大声道:“啊,陈郎君,陈郎君去哪里?去东安寺!我家夫人也是去东安寺,这位法师是?啊,就是支公的高徒——”
板栗跑回来向张文纨禀报道:“主母,钱唐陈郎君应支公之邀去东安寺,听说主母也是去东安寺,想来向主母见礼,与陈郎君同行的是支公高徒支法寒。”
除了十六名带刀部曲外,这次跟随去东安寺进香的八婢八仆大都是张文纨从母家带来的心腹之人,其余簪花、短锄是陆葳蕤的贴身婢女,另一个便是短锄的阿兄板栗,所以张文纨并无太多顾忌,而且与陈操之同行也并非第一次,上回进京可是一路同行近一个月,这是尽人皆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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