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舟看出肖清羽是因为自己才实现一分钟变脸，他无声笑了一下，“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好。”冷婧雪指着他怀里的那堆东西，“你先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吧，我一会就好。”

肖清羽听到她一会还要走，是真的浑身无力直接躺下，整个人丢了魂，胳膊还垂在床边，手上的白纱布已经被血染红。

冷婧雪有些不忍心再打趣他，坐到床边，“手怎么弄的？”

保持沉默，肖清羽闭着眼装睡，她伸手在他头顶轻抚顺毛，“我记得你早上吃饭了呀，怎么还低血糖了呢。”

肖清羽略微恐慌，生怕她推出自己是在装病。

冷婧雪灵机一动，“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你变虚了。”

这个结论让他哑然，少女温润的气息还在他耳边吹拂，“唉，现在你连篮球都不打——”

肖清羽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了那只在他头顶，顽皮拨弄着他发丝的手。

那只手的主人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手被握住的一刻，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不是看不懂篮球吗？”肖清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才看韩一舟打了一场篮球赛，就爱上打篮球了？”

他的语气里虽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宠溺与纵容，“不是一会就走，现在干嘛还假惺惺的。”

“你……”冷婧雪微微一怔，试图挣脱却反被握得更紧，“那你松手啊，我现在就走。”

“你敢！”他前倾，火冒三丈。

“哈哈。”冷婧雪脸上绽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肖清羽，你今天怎么茶茶的。”

肖清羽松开手，耳尖微红，“你走吧。”

“我今天就不走了。”冷婧雪把他的手拉过来，“我去喊护士过来给你换纱布。”

“那韩一舟呢？”肖清羽追问。

冷婧雪无奈，“我一会出去送他回家。”

“哦。”肖清羽嘴角翘的AK都压不住。

走廊长椅上，韩一舟正和陆秘书聊得热火朝天，已经到了互加微信的环节。

陆秘书羡慕啊，为啥人家的少爷性格都那么亲和：“韩少爷以后再和我们冷小姐出去玩，可以悄悄和我报备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韩一舟给他备注成【监视婧雪的陆秘书】。

“报备啥啊？”冷婧雪出来就听到两人好像在密谋什么。

“我们没说呀！”陆秘书站起来摆摆手，“少爷现在好点了吗？”

冷婧雪：“看起来没什么大事，陆秘书，我能拜托你一个事情吗？”

陆秘书：“您说！”

“我得留下等梁阿姨来，你能不能送一舟回家啊？”说好一起旷课玩的，冷婧雪有些不好意思，“一舟，我——”

“你又打算说对不起吗？”韩一舟看不得她这样。

陆秘书表示磕到啦！溜走：“韩少，那我到下面等你。”

冷婧雪盯着他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还是问出心中的问题，“韩一舟，你明天还会认识我吗？”

韩一舟动了动唇，抬手想默默她的脑袋，最后还是停在半空，温柔中夹杂着苦涩：“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冷婧雪点点头，“这是我从小到大玩得最开心的一天！”

“开心不就好，我得走了，陆秘书要等急了。”他转身要走。

“等等！”冷婧雪从兜里把那枚贝壳摊在他面前，一脸认真，“我把海神的祝福送给你。”

“好，谢谢。”韩一舟把贝壳攥在手心，“婧雪，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车厢里，韩一舟拿出手机给贝壳拍了几十张照片，拼命在备忘录里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写下来，“求求了，千万不要忘！”

陆秘书疑惑，“韩少，你忘拿东西了？”

韩一舟回过神，“没有。”

冷婧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看见韩一舟的背影逐渐远去，心里莫名酸涩，她怕，他明天就会不记得自己。

她整理好情绪，到护士站帮肖清羽喊护士换纱布。

肖清羽隔几分钟就往门口瞥一眼，头都快扭成拨浪鼓了。

“21床病人，我来给你换纱布。”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伸手。”

见冷婧雪回来，他乖乖把手给护士。

冷婧雪没说什么，一头钻进VIP病房的待客区，抬手反复揉摸那只企鹅玩偶，“你说，他会忘了我吗？”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学自残，留疤怎么办！”护士就看不得这种明明风华正茂的少年做傻事，不免指责。

【自残？】为什么今天总会有人用不符合肖清羽人设的词语形容他，冷婧雪的心又移到他身上。

等护士离开，她搬了个椅子坐过去，就这样静静看着肖清羽，冷得吓人，“说说吧，为什么自残？”

肖清羽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原来她也这么关心自己吗？但他不想让她伤心。

他解释道：“我没自残，只是稍微把自己手心掐破了。”

“掐破？”冷婧雪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护士就直接给你贴个创可贴了。”

“你为什么生气？”肖清羽还是浑不吝，毫不在意。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冷婧雪平静下来，“我是失望，我本以为你们这种被寄予厚望的人会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但你竟然这么……”

肖清羽欲言又止，他想告诉她，说自己可能病了，自己总是会无意识地对尹涵诺心动，对，他敢大胆承认，那就是心动的感觉，但是他不想的，所以他找到这种方法……

“算了，以后我不会再瞎张罗了，也不会再强求你什么，你的未来，其实在你手里不是吗？”冷婧雪起身去把今天在游乐场赢的各种东西拿好，“我终于懂尊重他人命运这句话了。”

肖清羽看到病房的门不知道第几次关上，他觉得自己的心也碎了，苦笑，“没事，等我把这一切都解决了，你会回来的。”

冷婧雪是走路回家的，路上好多人以为她是什么卖玩偶的小摊小贩，甚至同一个人下车问了她三次。

多搞笑的世界，她觉得好讽刺，或许，那个老道长是在胡诌，什么局中人，她为什么要抗争。

但冷婧雪不知道，肖清羽也是在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