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脚步一顿。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乔雅烟，转身就要走，可就在她走出两步时，突然听到对方说，“江瑶，我们可以聊聊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你的心情我理解。”乔雅烟注视着墓碑，将鲜花放在墓碑前，语气平静道，“大嫂已经走了，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江瑶回过头，“这里没别人，少用这幅假惺惺的态度恶心我。”

“江瑶。”乔雅烟目光扫过她没有光的眼神，诚恳道，“对不起，我想为我曾经做的那些事向你道歉。”

江瑶疑惑地看着她。

“我承认是我嫉妒心作祟，阿宴那么在乎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唯一，我气量小，容不得别人跟我一样的待遇，所以才会故意针对你，给你难堪。”

“我自私地想将他据为己有，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偏偏你占据了他的心。”

“江瑶，我们和解吧？”

江瑶觉得可笑至极。

因为乔雅烟的私心，害她失去这么多，现在只凭一句对不起就想让她释然？

当她是圣母吗？

见江瑶不说话，乔雅烟面露委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原谅？”江瑶一步步朝乔雅烟走去，面露讥讽，“说了对不起就要原谅吗？说了对不起我的宝宝就会回来吗？说了对不起我就不会失去母亲吗？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

乔雅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瑶泛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乔雅烟，你对我造成的伤害，这辈子都弥补不了，想让我原谅你？别做梦了！”

说完，她直接推开她，大步离开。

“江瑶。”乔雅烟突然转过身，朝她喊道，“我知道你不想原谅我，我不勉强你，但你别恨阿宴了行吗？他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如果大嫂不签那份离婚协议，到时候是会影响陆乔两家联姻的，他也没想到大嫂会这么想不开......”

为了联姻...

江瑶脚步一顿，再次转身，面向她。

“为了娶你，他就逼我妈签离婚协议？”

“不...不是的。”乔雅烟见状，有些慌了，着急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陆家注重声誉，他也只想平息风波，更何况当年江家夫妇也是...”

“够了！”江瑶攥紧冒着冷汗的掌心，咬牙道，“二叔还真是情深义重，我是不是应该羡慕你？”

指甲掐进手里的嫩肉，也不及心里的百分之一痛。

江瑶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该受的痛都受完了，她上辈子就算杀人放火，这辈子受的惩罚也够了。

她强迫自己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却在不经意间，又被对方在稀巴烂的心脏上又捅了一刀。

寒风刺骨，仿佛可以透过肌肤，冷到心灵深处。

江瑶的眼眶很热，透明的水雾一层漫过一层，要很努力才不会掉下来，她抿了抿唇，声线绷得很紧，但还是控制不住尾音的颤抖，“如果真相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天空下起了小雨。

雨丝斜扫在江瑶的脸上，肩上，湿冷冷一片，凉意浸透到骨头里，连同心里的温度一起慢慢降至冰点。

江瑶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乔雅烟站在原地，看着江瑶清冷决绝的背影，止不住的冷笑，“江瑶，你现在一定痛不欲生了吧，哈哈哈，真是痛快！”

......

宁心斋。

庭院冷冷清清。

江瑶走进去时听见陆衍生在咳嗽。

医生说，他原本就有肺部旧疾，如今因为林曼月意外离世受了打击，这会儿肯定是加重了。

咳嗽声越来越严重。

江瑶脚步驻足，犹豫了一下，快步走进去，“刘婶，快叫医生。”

陆衍生攥着拳头，抬头，见是江瑶，微微愣了下，随即摆摆手，嗓音暗哑道，“不必了，你先出去。”

这话是对刘婶说的。

刘婶放下保温杯，退了出去。

江瑶走到他身边，“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陆衍生沉默。

他缓了一下，抬眸看着江瑶，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嗯，去吧。”

江瑶愣了愣。

她转过身，心头蓦然一酸，可马上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情绪，去房间收拾东西。

收拾走的都是她自己的物品，值钱的东西一样没拿。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闪烁着温暖的黄光。

江瑶走出宁心斋的大门。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熟悉的庭院。

孤苦无依的她，也曾被人爱过，可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终究还是变成了过去式。

后悔吗？

江瑶自己也不知道了。

再想一想，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失去的不会再回来，遗憾的也没机会再弥补了...

出租车在眼前停下。

司机下车，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江瑶拉开车门。

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逼近。

她站在原地，背对着后面的人，自嘲一笑，“你来做什么？”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陆柏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嫂她是因为...”

“不用跟我解释。”情绪上涌，江瑶眼眶湿润，“没必要了。”

“江瑶。”陆柏宴拽着她的手臂，清冷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非要跟我说这种气话吗？”

“那你觉得有必要吗？你再怎么解释，妈也不会活过来。”江瑶扯开他的手，回过头，“陆柏宴，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休想！”陆柏宴的目光明显暗沉下来，拦在她身前，声音冷如寒川，“江瑶，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我。”

“那就杀了我.....”江瑶抬起头，说着说着，笑了出来，眼泪从那双空洞的眼睛滑落，“陆柏宴你杀了我，这样行吗？”

陆柏宴一怔。

他强行将她按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能不能别这样。”

江瑶被迫靠着他的胸膛，脸上都是清醒的冷漠。

“陆柏宴。”

“我不爱你了。”

“真的...”

“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