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建筑里,空旷安静。
被黑色眼罩遮住双眼的纪凝忍受着无尽的黑暗,听着偶尔从废弃楼道中隐约传来的风声,心中是无尽的恐惧。
眼前的黑暗仿佛将她整个人吞噬。
内心绝望,可却除了落泪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记得今天醒来自己吃了王妈热的早餐,随后便昏了过去。
等到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女孩瓷白的小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痕,周围静悄悄的,似乎刚才的男人已经离开了这所废弃建筑,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一个人,面对着这样陌生安静的环境。
纪凝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陆祈宬什么时候才会来,也不知道距离明天的太阳板还有多久的时间。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就这么被绑在椅子上,面对着无尽的黑暗与沉默。
不知怎么,纪凝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爸爸妈妈的身影。
从那晚被告知父母因为突发的灾难死亡后,纪凝时长会梦到他们。
就如此刻,面对着这无穷无尽的黑暗,她不禁想着,爸爸妈妈在被那些泥石流淹没时,内心是不是也像她此刻一般绝望?
不。
他们或许要比她绝望的多。
想着,早已哭酸了的眼睛不禁再一次落下了泪水。
......
某破旧旅馆内。
顾成晖坐在床上抽着烟,看着自己身旁正在叠衣服的吴瑛秀,缓缓地从口中吐出呛人的烟雾。
“等明天拿了钱,我们就回去过好日子。”
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一切的胜算他都已经掌握在了手中。
听到男人这么说,吴瑛秀正在叠衣服的动作一顿,缓缓抬了一下眼,又垂下眸子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要是被小宬知道是你做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顾成晖的喉间溢出了一声轻哼:“那又怎样?”
男人起身,将指尖夹着的烟丢在脚边,不算干净的皮鞋将烟踩灭。
他走到吴瑛秀的面前,语调中带着几分阴狠:“这不还有你在?你毕竟是他亲生母亲,陆祈宬要是敢动我,那你呢?”
“你放心。”说罢,顾成晖拍了拍吴瑛秀的肩膀,“我给他陆祈宬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动手吧?”
吴瑛秀不可置信的抬头:“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顾成晖不以为然的挑眉:
“我没钱不都是拖你的福?现在丈夫有难,你这个做妻子的难道不该牺牲一下?”
对上吴瑛秀惊恐的眼神,顾成晖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你要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嗯?”顾成晖的嘴角勾出了一抹带着嘲讽的笑,“没这钱,说不定哪天你又跟别的男人跑了也说不定。”
顾成晖的话音刚落下,吴瑛秀脸上便出现了愤怒之意。
她拿起手边已经叠好的衣服直接朝着顾成晖的脸上扔去: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不是么?”顾成晖没有恼怒,只是将扔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抓起放到一边。
“毕竟你当初不就是因为陆文坤没钱才愿意跟我跑的么?”
这么多年,他当然了解吴瑛秀的性子,也自然知道——
用什么样的话能够刺痛到这个女人的心。
听男人说出这话,吴瑛秀的脸黑了又黑。
“顾成晖,你别太过分。”
她咬牙切齿的说,声音中带着几分因为愤怒而带着轻颤。
“吴瑛秀,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男人轻飘飘的话无疑就是在提醒着面前的女人,是她去买通了陆家那边的人,她也做了伤害纪凝的事情,可别想给自己找理由脱罪。
“不过你可以放心。”
“等钱到手,你照样可以过着你最喜欢的纸醉金迷的生活,我也解决了我手头的危机,两全其美难道不是么?”
吴瑛秀没有吭声。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心思过什么纸醉金迷的生活?
现在的她,更多的是在后悔。
后悔自己当初年轻,以为陆家不会再翻身而眼瞎选择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跟顾成晖在一起的这么多年,男人也渐渐地从刚开始的绅士到后来彻底的本性暴露。
每当顾成晖应酬完喝醉了酒,会来便会对着吴瑛秀发火。
多少次,她被眼前这个男人狠狠地揪着头发撞在坚硬的墙上,装在装满了酒的酒柜玻璃上。
又是多少次,她被男人冷嘲热讽着,过着外人眼中幸福的生活,可背地里这样的日子却早已经烂透了。
她已经记不清了。
记不清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的伤痕来自于顾成晖。
可.....
就算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的她,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可以依靠外,又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呢》
从小父母双亡的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一个能够带给她最好生活的男人,让她见识到了很多自己曾经生活里没有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开始沉迷于这样由金钱堆积起来的虚幻美梦里。
可是好景不长,那个男人欠了钱。
看着进场上门催债的债主,让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又要回到以前那一段阴暗的日子里。
她害怕,她恐惧。
她不愿意再回到那样的日子里。
当一个人体验过有权有钱的日子时,又怎会甘心一夜回到最初的原点呢?
可偏偏这个时候,一个斯文绅士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问她要不要选择跟他一起跑到国外,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她,哪里会想到那个斯文绅士的男人是个有着家暴倾向的禽兽?
又怎么会想到,她所憧憬的生活却成了一滩泡影。
吴瑛秀的思绪渐回,眼中不知何时泛起了泪花。
在这一刻里,她似乎终于明白了当初陆文坤所说的一句话——
人不能太贪心。
是啊,不能太贪心。
不然,就如此刻的她一样。
上了贼船又无法回头。
“砰”的一声。
破旧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坐在狭小床沿上的两个人同步的转头惊恐地看向那扇从外被踹开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