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从中斡旋，避免双方闹僵，才会这么问。

可惜的是，刘局长的图谋落空了。

张少将的目光锐利似刀：“灵鸦先生，您出手杀死了颜箐箐，对吗？”六黑从树洞里叼出手机，熟练的开机启动，用鸟嘴疯狂点击着屏幕。

一段文字很快出现：“颜箐箐说，就算她杀了人，只要表明异能者的身份，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有这回事吗？”

一名军人拿过来一块平板，将之展示在张少将面前。

少将瞄了一眼，当即愣住了。

这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张少将沉默好一会，才开口道：“目前大夏面临着诸多困难，大夏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虽然并未正面承认，但这句话其实是默认了。

刘局长看了看少将，又望了望灵鸦，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上升到“理念之争”的地步。

六黑的鸟头动得带出了残影，又一段话出现了。

“我是否可以认为，当下的情况，力量高于规则？颜箐箐掌握异能，所以规则有网开一面的机会。”

张少将又沉默了。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假如说“不是”，利刃无疑是说一套做一套。

假如说“是”，灵鸦先生可以有样学样，要求特殊待遇。

灵鸦先生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他甚至只派了一只灵鸦，便毫不费力的干掉了一位异能者。

这等力量，着实令人畏惧。

张少将想了想，回避了问题：“您以为您代表着正义吗？私刑绝对不是正义！”

六黑回复的话语，带着一股嘲弄：“如果正义有用，何必我出手呢？”

张少将回避了这个问题，继续怼道：“颜箐箐杀人，您也杀人，本质上您与颜箐箐是一丘之貉。”

他越说越激动：“只不过您比颜箐箐更狡猾、更虚伪，您知道抢占道德制高点的重要性，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无耻小人！”

六黑“呱呱”叫了起来，听着像在大笑：“你说这么废话，难道不是在抢占道德制高点，借此对我进行审判？

“你为颜箐箐辩护，却指责我是虚伪小人，借用你刚才的话，你不也是一个狡猾虚伪的无耻小人吗？”

张少将被噎了一下，有一种“回旋镖砸在自己脸上”的感觉。

刘局长听得津津有味。

适才他还担心双方彻底翻脸，现在他却希望双方骂得越狠越好。

反正吵都吵起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六黑紧接着说道：“我并不在乎正义，也不在乎被骂无耻小人，更不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束缚住手脚。

“像颜箐箐这样的人活着，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所以我杀就杀了。”

张少将彻底被这句话干沉默了。

刘局长轻轻点头，暗道一句：“灵鸦先生是强者，强者不在乎被审判。”

“呱！”

灵鸦又叫了一声。

它用爪子关机，又将手机塞回了树洞。

张少将怔了一会，长叹了一声。

本来他怒气冲冲而来，想要让灵鸦先生给一个交代，现在却满心茫然。

灵鸦先生确实指出一个异常尖锐的问题——给予异能者一定的豁免权，是否是恰当的做法。

“走吧。”

张少将意兴阑珊的说了一句。

刘局长跟在后面，低声说道：“我个人觉得，灵鸦先生杀得对！”

张少将瞪了他一眼：“以你的身份，最好不要公开说这种话。”

刘局长“嘿嘿”一笑：“我又不傻，当然不会到处乱说。”

这位局长又断言道：“如果无法对异能者和普通人一视同仁，那么社会迟早会撕裂。

“到了那个时候，异能者与普通人将会彻底对立起来，这对大夏而言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

“灵鸦先生必定是看到了这一点，明白其中的危害，才会对颜箐箐痛下杀手。”

刘局长毫不吝啬的赞道：“灵鸦先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张少将一声不吭。

不过从少将的神态来看，似乎并不反对刘局长的观点。

刘局长小心翼翼的打听道：“少将，您觉得上头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张少将沉默片刻，答道：“这件事的影响不大，大概率会不了了之吧。”

刘局长轻轻点头：“灵鸦先生应该猜到了这一点，才会造成颜箐箐跳楼身亡的假象，让上头可以糊弄过去。”

他一脸佩服：“当真是算无遗策！”

*

当晚。

临江市下起了大雨。

天空像是开一条口子，雨不间断的下了一天一夜，许多街道上都出现了积水。

第二日傍晚。

游隼例行巡视城市，凭借着强悍的目力，发现北郊一条沟渠中，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咕唧！”

它还不忘向主人示警。

杨凡连通心灵链接，共享了针眼的视觉。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脱口而出：“毒蚊！”

毒蚊之灾酝酿了许久，终于在大夏全面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