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疼痛的呻吟声在昏暗的小厅内显得格外渗人,可周围站着的人冷眼旁观的看着,无动于衷。
直到最后林氏痛苦的呻吟声渐渐变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长林才走了过去。
他半蹲下身,伸出手去探林氏的鼻息,微微一顿之后,他看向顾容珩:“大人,有一丝气。”
也是,只有那不到半粒,哪里能这么快的死了,活着才能受更多的痛苦。
魏林呆呆的站在旁边,低头看着地上的林氏,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都是垮着的。
当他听见林氏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是被是喜还是悲。
外头的冷风吹进来,将他的头脑吹的清醒了些,身上激愤下的冲动褪去,只余下浑身冰凉,一下子就被抽干了力气,跪坐在了林氏的旁边。
顾容珩沉默的看着这幕,指尖动了动,他垂眼,声音低沉:“岳丈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魏林呆呆看着一动不动的林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抬头看向顾容珩,摇曳的烛火让顾容珩的脸明灭不定,但那双眼里的厌恶疲倦,却是能够清晰的传递到魏林的心里。
林氏给明月下药的事情板上钉钉,送去官府里估计也要被打死。
谋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名声一出去,魏家就彻底完了,谁还愿意与魏家攀交关系。
可能时云都在京城里待不下去了。
顾首辅现在将人带到这里审,也是看在明月的份上给了魏家脸面啊。
魏林清楚的知道形势,这事情今日就在这里解决了是最好的。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
但前提是明月没有事。
要是明月出了事情,那顾首辅就不会再顾及魏家了。
魏林看向顾容珩,声音微抖:“这妇人做出这等歹毒的事情,我也留不得她的。”
“本是打算休了她,现在她竟毒害明月,我也管不得她了。”
“干脆就让她死了吧。”
顾容珩淡淡听着魏林的话,眼色晦暗道:“死了倒容易,但人也不能无缘无故死在我这儿。”
“况且死才是最容易的。”
“岳丈还是带回去,至于到底怎么处置,我相信岳丈会给明月个交代的。”
魏林呆呆看着顾容珩,他没想到这道难题竟扔给了自己。
这难道是顾首辅在考验他么。
看看魏家是怎么对明月的。
只是明月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脑子里空了空,魏林这才茫然的问:“明月怎么样了?”
顾容珩揉着眉头:“她中了两次毒药,还没有醒来。”
说着顾容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魏林的身边,看着脚下已经昏过去的妇人,他眼里也没有掩盖厌恶。
大半粒的鸩毒,要不了命去,但醒来却是生不如死。
毒素一直残留在体内,身体也会渐渐衰败下去,变得与废人无异。
这样对于林氏是最好的,死了才是让她解脱。
视线转移到魏林的身上,顾容珩吐出口气:“明月能醒来最好。”
魏林呆呆听着,看顾容珩从身边走过,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我能去看看明月吗?”
他声音哽咽:“我好歹是他的父亲。”
“我想去看看明月……”
顾容珩顿住,眼神疲惫:“可以。”
魏林就连忙几步跟在顾容珩的身后。
管家看着走出去的两人,又看向地上晕倒过去的林氏,看向了长林:“这怎么弄?”
长林满脸鄙夷的看着地上的林氏,皱着眉道:“你没听见刚才大人说的?”
“自让魏家处置去。”
“你叫两个人抬她去外头魏老爷坐过来的马车里就是。”
长林说完就跟着走了出去了。
管家看着地上的林氏,看长林也走远了,才叫了两个小厮过来,前后抬着林氏就往外面走,重重的扔在了魏林的马车里。
这边魏林在顾容珩的身后进去正房,才穿过帘子进到内室里,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四月。
只见四月身上还插着银针,一名太医正坐在床边给四月诊脉。
那表情一看就十分凝重。
魏林顿觉的站不稳,眼泪潸然落下,想要往前去触碰明月,却又不敢伸手。
又听太医对着顾容珩道:“顾夫人现在的脉象依旧絮乱,虽说逼出了些毒素,可体内中毒太深,暂时还醒不过来。”
“明日还需继续排毒。”
顾容珩点点头,坐在了床尾不发一言。
张太医看着顾容珩神色,又连忙去取四月身上的银针,一边低声道:“大人也别太过担心。”
“刚才我把脉时,脉搏并未虚弱下去,说明顾夫人还是想醒来的。”
“下官想再过些时日,顾夫人就醒来了。”
顾容珩看着张太医替四月取银针,如牛毛的针尖从筋脉里拔出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点,可床榻上的人却依旧一动不动,连睫毛都不曾眨一下。
顾容珩只觉深深的无力。
张太医将银针收好后,又收好医箱,看着顾容珩默了神情,低声道:“沈首辅,下官先告退。”
看着顾容珩摆手,他才沉默的退了下去。
魏林看太医出去,擦着眼泪看着顾容珩道:“这一切都是魏长安借明月母亲的手做的。”
“女婿,你一定要找到魏长安。”
他红了眼眶:“这个恶毒的白眼狼,将魏家害成这样还不够,还要来害明月。”
“我一定要亲手打死她才泄气!”
顾容珩看了眼魏林:“她跑不掉。”
魏林沉重的点点头,又上前两步走到了四月的床前,看着四月衣裳领口上的血迹,不由想起四月呕着血的场景。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下药,她该有多疼。
魏林情难自禁,蒙着脸哭出了声。
他虽在乎魏家,但谁又说他不在乎自己的这个亲生女儿。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已将明月当成了一家人。
自己的这个亲生女儿,他也想要和她亲近的,想要将就她,想要她能够也将自己当成她依靠的父亲。
他亏欠她这么多年,也曾想好好补偿她的。
明明昨天才见过的,谁又知道怎么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