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男人,竟然抓着自己手。
肖潇气得满脸通红,尖叫了一声,
“你神经病啊,你放开!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男人手忙脚乱,
“别,”
他吓得伸手要去捂住肖潇的脸。
“你是打算杀人灭口?”
幽深的小巷子里,传出一个冰凉凉的声音。男人和肖潇看过去,只见冷白色的路灯下,逐渐显出一个人的影子。
那影子很高,缓缓走了过来。他的一只袖管,随着身体的摆动晃荡。
“你误会了,我,”
男人正要解释,肖潇却突然叫了一声,
“你去哪了!”
她拔腿冲向池城。
路灯下,肖潇仰着头,肩膀一颤一颤地。
“我还以为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肖潇的泪,就像自来水一样不值钱。池城拨开肖潇的肩膀,双目幽幽,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他一字一顿,语调却带着些许戏谑。
“你刚才是打算做什么呢?”
肖潇突然怔住,很快回过神来。
自己生病的事情,一定不能让池城知道。
否则,池城一定会想尽办法避开自己。试想,一个癌症病人,凭什么还要坚守岗位呢,就算他不问,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疑。
肖潇心虚,连拖带拽,把池城拉走。
“那人谁啊?”
肖潇瞥了一眼不远处,男人似乎也有顾虑,顺着城中村的小巷子,钻进黑暗。
“我不认识。”
肖潇实话实说。
池城的眼神隐在暗处,胸腔里挤出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啊?”
陡然,肖潇的语气冲上来,带着哭腔,
“我刚才回去了,你不在。你是打算偷偷溜走的,是么?”
池城斜钩起嘴角。
他的世界里,除了像落水狗一样藏在城中村里,还没有偷偷两个字。
“我想去哪就去哪,用得着和你说?”
肖潇被问蒙住了。
池城似乎还不罢休,
“我今天是打算走。不过,”他瞳孔猛地一缩,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些似笑非笑的意味,“你一大早就离开了,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把我卖给了顾子林。”
难怪,池城会在小破院附近出现。这是在偷偷观察,自己是否带人过来。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染红了肖潇的眼底。
“池总,我卖谁,也不会卖你。”
笑容,在池城脸上凝固了。
这番话蠢得可以,就像儿时动画片里蠢蠢的誓言。
他这辈子,只信过一个人,就是留学时的师兄顾子林。结果如何,看看自己的惨状就行了。
肖潇这个人,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池城来了兴致,等死的漫长时光里,突然有了些趣味。他想看看,这女人该怎么装下去。
“刚才,那人是谁啊?”
肖潇知道,池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想了一下,决定真假参半。
“我不太舒服,一早去医院看病,这家伙就是推销药的。从医院一直跟踪我,一直跟到这里。”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肖潇把胳膊肘伸出去,亮出针眼。
卖什么药啊,这么拼命?
池城看破不说破。
看来,这个小秘书,藏着很多秘密。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回到小院子里,池城身子虚,很快躺下休息。
肖潇却没时间睡觉,白天没来得及倒的垃圾,已经开始散发酸腐气了。肖潇把屋里的垃圾也收拾出来,准备连带着院里的一起拎出去。
“还要出去,你不是生病了么?”
池城紧闭双眼,语气不明。
肖潇晃了一下神,池城这是在关心人么?
“有蟑螂了,我扔了垃圾就回来。”
站在垃圾堆前,肖潇脑中,已经被刚才那人的话塞满了。
自己的身体怕是不行了,从小院走出来不过二百多米,已经浑身冒虚汗了。
就算每个星期,自己按时去医院注射靶向药,余下的日子,应该也超不过两年。
两年后,池城怎么办呢?
他剩下的钱,能支撑多久呢?
肖潇仰起头,皎洁的月色旁,仿佛出现了池城妈妈的脸。
池城,是他妈妈临死前,对自己唯一的嘱托。自己就要就要去天上见她了,绝对不能带着愧疚去。
肖潇掏出手机,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给刚才那位叫徐立的男人。
“你好。如果刚才的事情我同意,你能给我多少钱?”
肖潇盯着在垃圾堆上蹿下跳的老鼠,等着男人的回答。
她不知道,墙后一道幽暗的光射了过来,牢牢地把她盯死在垃圾堆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