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蕊刚接通电话,徐娟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听筒里清晰地传过来。
“阿蕊,你现在好歹是结了婚的人,怎么能接那些亲密戏呢?沈家在潭城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这是让别人看晏行的笑话。”
“妈,不是,我拍戏那是工作,而且......”
徐娟疾言厉色道:“我不管,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妈,你以后就别拍戏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备孕,你跟晏行都结婚两年多了,还没有小孩,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传的吗?”
苏蕊眼眶酸涩:“怎么传的?”
徐娟的声音又大又刺耳:“他们都在传你怕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
能把徐娟气成这个模样,可想而知,那些人说话有多难听。她可以不在意,但是徐娟向来心窄,一点小事都能气半天。
“妈,我和沈晏行现在都没有要孩子的计划,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而且,演员是我的梦想,我不可能凭人家胡说八道几句,就放弃的。”
“苏蕊,你这是不听我的了?”
“妈,我不是小孩了。”
“你年纪再大,我也是你妈。我告诉你,你如果还继续拍戏,那你就当没我这个妈!”
接着电话里响起“嘟嘟”声,徐娟把电话挂了,苏蕊脑中还回荡着徐娟愤怒的咆哮声,眼泪不知怎么的,就落了下来。
她可以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但无法不在意最亲近的人,徐娟作为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对她的看法,她对她的支持远比徐娟能想象到的重要得多。
如果不是因为在意徐娟的感受,她何至于等到二十三岁才开始拍戏,大学期间找她拍戏的剧组,不乏女主角,她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等她终于满足了徐娟的要求,终于可以拍戏的时候,她只能从十八线女配开始,一个组接一个组的跑。经常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个中的辛酸委屈,她从不敢跟徐娟诉说,就是害怕母亲会不支持她对职业的选择。她谨言慎行,处处小心,就是害怕出现什么负面新闻,让母亲对她失望。
而母亲,仅仅因为一些长舌妇的风言风语,就全盘否定她。
不仅全盘否定她,而且武断又霸道替她决定未来,甚至不惜以断绝母女关系要挟她。
这怎么能不让她伤心、难过。
她一个人蜷在椅子上,低低啜泣着。空空荡荡的别墅似乎都装不下她的悲伤、难过、无助。她好想有一个人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只要能抱着她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终于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抬起红肿的眼眶望过去,茫然无焦点的目光终于找到归宿般。
她赤着足奔过去。
“沈晏行,你怎么才回来啊?”她哭得太久,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哽咽不成句。
她紧紧搂着沈晏行的腰,像一个在雨夜里迷失归路的小孩。沈晏行任她抱着,良久,才长叹一声,将人抱起来,她的眼泪像永远流不完似的,仍然趴在他肩头哭泣。
等他把她放在床上,肩膀上的衬衫布料已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一大块。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啊?”
他轻柔地用手指替她擦眼泪,可她的眼泪还是越擦越多,他只得捧起她的脸,轻轻吻着,苏蕊自然地揽住他的脖子,像要把自己的身体嵌入他的。
感受到她的眷念,他也暂时忘却了晚上的不快,一点一点慢慢回应她。慢慢地,呼吸变得灼热,他触碰过的地方像火燎过的原野,她意乱情迷地沉沦其中,不停地想要更多,她极少这样热情,不管是她的哭泣,还是整个她的人,今晚都在渴求着他。这样的认知,让他的血液在血管里炙烈地涌动着,翻腾着,带着两个人攀上欲|望的高峰。
最后的最后,无数绚烂无比的烟花瞬间绽放在她眼前,她的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跳动。之后,她陷入沉沉的睡眠。
她睡得很不安稳,再次醒来时,天还黑着。
沈晏行不在床上,她赤足下床,身上的真丝睡裙随着她的动作顺滑地垂到脚踝,身体钝着,但并没有黏腻感,这个认知让她弯了弯唇角。
跟卧室相连的阳台上,有一点猩红在闪烁。
苏蕊走过去,从背后抱住男人的腰腹。男人顿了顿,才回身把烟摁灭在茶几的烟灰缸内,他身体转动,苏蕊跟个小尾巴一样随着他动。
男人喉间溢出一抹浅笑,“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沈晏行,你也不能接受我拍吻戏吗?”
她的声音闷闷地,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放在往常,他早就把人揽在怀里好好安慰了。
但今天,他没有动。
晚上在餐厅的一幕又浮现在他眼前,他又掏出烟,在手里捏了捏,却没有点。
在酒吧空腹喝了酒,胃不舒服,他叫沈迹一起去旁边的餐厅吃点东西。旁边的一桌人,似乎是同学聚会,声音挺大,他开始没在意,直到他听到苏蕊和申南的名字被频繁地提起。
“我们几个,事业爱情最得意的都当属申南,你看人现在多风光啊,鲁氏的乘龙快婿,偏偏鲁小姐又生得娇俏可人,真是羡煞旁人。”
另一个接口道:“哪只这样,你们最近关注娱乐新闻了没有?苏蕊现在可火得不行了,上围脖老能刷到她。想当初她和申南在一起后,可是为了他连娱乐圈都不进,甘心情愿地做个办公室小白领,一心只盼着申南留学归来呢。”
沈晏行循声望去,就看到坐申南旁边的男人搂着他的肩说:“是呀,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苏蕊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在学校当时也是校花级别的人物,偏你一追就到手了,还痴心苦等你三年。”
沈晏行本来就心情不快,酒喝得不少,听到这儿,人仍钝着。但脑子还能抓关键词。
“为了他连娱乐圈都不进。”
“痴心苦等他三年。”
这两句话在他脑海里像复读机一样不停地循环、播放。
初冬的夜里,广袤的黑裹着寒冷,他低沉声音在这簌簌的冷意中响起。
“苏蕊,你可以为了我退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