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含糊糊间,男人嘶哑的声音也跟着带着颤意,“不......我不会杀你......阿音......阿音......”
怀里的女子终忍受不了非人的痛苦,晕了过去。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平在床上,随后起身如同在江南的驿馆里一样,打湿帕子,为她一点点擦拭一身湿透的汗水。
随后又将她吐出来的血一点点清理干净,便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
由于今日的她吓着了这些下人,所以就连一向近身伺候的阿乔也一直迟迟未归。
整个绛紫阁都寂静的可怕。
等夜幕降临时,也无人过来查看一眼或问候一声。
夙祈再次将视线落在女子昏睡时的容颜上。
也没有任何动作,便那么保持着一个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了一个下午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段司音缓缓睁开眼,就看见男人那双好看的凤眼划过一丝惊喜,朝她凑了过来,“您终于醒了!”
段司音缓缓点点头,似要起身。
夙祈赶忙上前搀扶,又在她后背放了个软枕,让她靠在上面。
发病时的事她并未记太清,只记得她当时正想自杀时,是夙祈出现救了她。
她又看了一眼窗外,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转过头问他:“你一直守在这里?”
夙祈缓缓点了一下头。
静了静,他看着她道:“您下次别这样了。”
段司音当时是被疼晕了头,才做出那样的举动。
现在冷静下来,也只觉得愚蠢和可笑,她失笑回道:“今后的事谁也保证不了......只希望能够尽快的解了毒,不然就算是我咬牙没有自杀,也总有一天会毒发身亡。”
夙祈那双似子夜的眸狠狠颤了一下,比从前更黑更暗沉了许多。
他轻声道:“属下已经在尽力派人寻找九死还魂草的下落了......”
段司音并未言语,神色间皆是疲惫。
外面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很快窗外就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夙祈站起了身,应准备走了,“近日有两拨人马都盯上了我,所以以后都不能随意的进出王府了,您今后自己多保重。”
段司音点头,“好。”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问道:“我身上有枚玉玦,在江南的时候曾送给了你儿子玩耍,怎么那玉玦现如今会落在上官瑾手里?”
夙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道:“那日你走时小萱儿将那玉玦随手挂在了你的腰带上,您当时没有感觉到吗?”
“什么?”段司音脸上也含着诧异。
那玉玦太过小巧,不注意的话根本感受不到它的重量。
所以她当时确实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那枚玉玦竟然就挂在她的腰上。
又因为小萱儿太小,只是胡乱的掫在她的腰带上,所以她没留意间便掉落了。
而那枚玉玦最后落在上官瑾手里,那么很有可能是当时监视她的林绍送到他手上的!
所以......所以......那日上官瑾捏着玉玦气势汹汹地来找她,是以为那玉玦是雁来音掉落的,而他又正好记着她有一块同样的,所以才非要让她拿出她的玉玦?
所以,上官瑾以为那枚玉玦是她送给了雁来音,才会那般疾言厉色?
“他是不是对您的身份已经起了怀疑?”夙祈的声音将段司音的思绪拉回。
然而事情要远比夙祈想得还要复杂。
因为上官錾已经知道她身份的事她并未给夙祈说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夙祈已经不像从前只把他当作无情的做事工具来对待了。
她也开始考虑他的感受,她不想让他们太过为她担心。
毕竟凤红雪和小萱儿还在江南等着他,她不想让红雪失去丈夫,也不想让小萱儿失去父亲。
她道:“那倒没有。还有不到一个月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要将京都城的一切打理妥,我们随时准备脱身。”
夙祈神色微微松了松,点头,“好。”
他又回头道:“您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您寻找那最后一味药,所以也希望您一定坚持下去。”
他又怕自己说得太过显明,又道:“红雪和颜老夫人她们都在江南盼着您回去呢。”
段司音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到江南!”
夙祈心下怅然一松,难能可贵的露出一丝笑容,只是他已经转身,床上的女子并未看见。
夜已深,秋霜凉。
由于昨夜毒发,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的缘故,段司音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直至一阵嘈杂声响起,她才不得不睁眼。
但她一睁眼,便看见上官瑾那张异常阴冷的脸。
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一众家丁。
幸亏自己昨夜和衣而睡,不然就这么被这些人看光。
她顿时冷了神色,朝着一身寒气的男人看去,“你要做什么?”
男人脸色沉郁的可怕,声音也冷到了极点,“你还好意思问本王要做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么?”
段司音至今脑袋还有些晕晕沉沉,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但她还是咬牙坐了起来。
她黛眉微拧,“我做了什么?”
上官瑾却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手下并未收力,字字冷如冰锥,“昨天你不过是怀疑月儿杀了你的猫,你就对她下那么重的手,你好歹毒的心肠啊!”
手腕处的钝痛令段司音强撑着的力气差点溃散,她的脑中只剩一个意识,那就是还有一个月就要和离了!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和离了!
她默默收回了手心的毒针,仰起那张苍白的脸,问他:“我对她下了什么手?”
上官瑾不由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这世间就你会用毒解毒么?你大约不知道,月儿的师父可是鬼医的大弟子,绝尘!”
“呵!月儿昨天不过是碰了你一下,今日双手就差点被废。就算是她真的杀了那只畜牲,你也不用那样残忍的断了人两只手吧?”
他带着厌恶甩开她的手腕,“你是不是心肠太过恶毒了些嗯?”
他负手继续道:“在江南时,你的五舅舅不过是碰了你一下,在牢中他的一只手莫名红肿,最后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一点点溃烂掉!”
“你尚且对自己的亲人这般狠毒,可见你是多么惨无人性的一个人!”
段司音看着他的眼含着丝不可置信,那深不见底的眸光里似乎还翻涌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