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四日,数匹快马从会野城的北门急驰而出奔往京城。郭怀理站在北城之上,目送飞骑离开,心中默默祷念,但愿安义能脱此大劫,击退西域联军,重掌化州,那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三月二日,郭怀理派出的送信人比朝庭驿使早半天到达了永昌城,欣菲接到信后,立即叫来田守楼,道:“田兄,上次王皇后让安义献出香水一半的红利,安义没有答应。眼下局势恶化,吉凶难测,不能让安义再呆在牢中。千金散尽还复来,你与高公公联系,让他转告娘娘,就说江家愿意献出一半红利,另外还献上百万两银子,让娘娘在万岁面前为江郎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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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接到化州送来的公文和万民书,先由主事看过之后,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初三才呈给了右相马遂真。马遂真随手翻看了一下,笑道:“化州还离不开他江安义了,这是想金蝉脱壳逃离牢狱之灾,江家人好算计。”
想了想,马遂真站起身,携了公文来见孔省。孔省不动声色地看罢,道:“既是化州官民齐心请愿,不能不上达天听。刚好我有些事要禀奏太子,索性一同带了去,马相随我一起前去?”
马遂真笑道:“我那还有事,就劳烦孔相了。”把手中公文交给孔省,说笑了几句退出大堂。马遂真心中明白,孔省和江安义有些交情,江安义入狱孔省没有明面相帮,但有了此借口便忍不住要出手相助。马遂真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与相遇的官吏们点头示意,脑中思量着江安义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自己虽然与楚安王亲近些,但在这个时候还是少插手为妙。
太子看过化州的公文以及百姓的请愿书,淡淡地说了一句,“孤会将此事告诉父皇。孔相,孤正要找你,镇北大营齐帅刚刚派人送来急报,漠人借口我国有意撕毁盟约,大军南下与镇北城外的驻军发生冲突,北线吃紧。父皇说过,不能顾此失彼,恐怕不能从镇北大营中抽调了十万大军救援化州,这该如何是好?”
孔省道:“化州也耽误不起,方刺史既然说江安义能当大任,不妨就让他前去救急,从万民书来看,江安义在化州还是颇得人心,他前去化州能凝聚人心,减轻朝庭压力,只要能顶上个把月,朝庭就能腾出手来应变。”
石重伟心知自己此次未力救江安义,怕江安义已生嫌隙,王皇后告诉他要等江家拿出香水的一半红利后再出手,若是此时出面岂不是每年少了近五十万两银子。
孔省不知道石重伟肚中算盘,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江安义乃国士之才,陛下重之,殿下以师礼之。当初江安义进京时殿下曾到长桥亲迎,世人皆知殿下厚遇之心,后来江安义更是奉旨成为东宫少詹事,成为东宫近臣。此次江安义被陷入狱,殿下遵循律法并未私帮,此乃正理,江安义是明理之人不会生出怨心。老臣知道江大人是被陷入狱,若是平常老臣也赞成待三法司审明案情后再放
江安义出狱,律法无情不容徇私。可是国难当头,朝庭正是用人之季,江安义既能抵十万大军,事急从权何不立刻审结此案,让他救援化州。”
石重伟被孔省说动,钱财与江山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当即道:“孔相说的是,孤这就去雁山启奏父皇,让江师前去化州救急。孔相派人告诉洛怀王,让他与三法司准备随时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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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午膳石重伟方才动身,赶到雁山别苑时已过申时,栖龙居没有见到天子,石方真却了乘风亭观景。王皇后下了懿旨,所有觐见都必须事先报与她知,坏消息传不到天子的耳朵中,石方真这段时间心情不错,林御医的祖传秘方见效,天子自觉精神好转,咯血也停了,石方真想着久未离开栖龙居,趁着天气晴好,让人抬着前往乘风亭。
王皇后问过儿子的来意,笑道:“昨日江家派人给娘送信说愿意让出香水的一半红利,我让江家直接将京城香水铺的产权转给了我,另外江家还答应捐一百万两银子,娘正要派人跟你说,不妨放那江安义出来。正巧你来说这件事,既得了财又卖了好。”
石重伟眉头轻轻一皱,直接放人和得了江家的钱之后再放人效果是不一样的,自己要收江安义的心就不能拿江家的钱,但想到一年有过百万的红利,又见母后一脸开心的样子,自从父皇生病以来,难得看到母后这样开心,石重伟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乘风亭被锦屏围得严严实实,只留下西面丈许宽的缝隙,刘维国生怕山间风大,还在空隙处让人撑起薄紗,透过薄紗看着湖光山水,别有一番趣味。石重伟与王皇后来到亭中时,石方真斜倚在软榻上微闭双眼,听着坐在一旁的黄淑妃轻声地吟诵着《山水赋》。
黄淑妃看到太子和皇后进来,起身施礼,轻声道:“臣妾告退。”王皇后在心中恨恨地骂了声狐媚子,自己略偷些懒便被她钻了空子,看来以后万岁走到哪里自己便要跟到哪里。
石方真示意王皇后和石重伟坐下,开口问道:“伟儿有几日没来了,京中可好?”
“回父皇,京中安好。”石重伟道:“今日齐帅送来军情,漠人果如父皇所料大军南下,镇北大营抽调不出援军。”
石方真看了一眼儿子,见石重伟神情镇定,笑道:“看来伟儿是有了办法,所以才来见朕。”
石重伟笑道:“父皇明鉴。孩子想让江安义前往化州救急,江安义在化州任刺史六年,化州百姓甚为敬服,他前去化州定能安定人心。而且江安义文武全才,曾以三千轻骑退走西域十万大军,他去了会野府说不定能解燃眉之急。就算无法击退西域人,只要他能支撑个把月,朝庭也能缓出手来,从容调兵应对外敌。”
石方真沉吟片刻,道:“派江安义前去化州是个好办法,不过此次他被军情司告入狱中,朕和你都未替他说话,朕怕他生出怨望之心。伟儿,你明日让仁儿审结此案,还江安义清白,然后让江安义来雁山别苑见驾,若是他真有不满,宁可拘他在京中做个词臣也不能放他前去化州。”
石重伟点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