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檀真把酒杯往嘴巴送,一口肯定是要喝的,否则一身酒气,嘴巴里清清爽爽就成纰漏了。
结果他的酒杯刚举到一半,被顾言拦截了,“治疗期间喝酒,知道的是你不听医嘱,不知道的以为我庸医无效。”
燕吕恒听完假装惊愣,“陆先生不能喝酒吗?那刚才……哎呀这是罪过!”
说着,他顺手就把陆闻檀的那杯酒拿了过来,“那这杯酒我替了。”
他真的是爽快的两杯都喝了,加上前面的两杯,就是四杯,喝得跟水一样顺滑,丛温都怀疑他是不是渴了。
燕吕恒喝完酒,还是一脸歉意的看向陆闻檀,“谈了一晚上,陆先生您也真是能憋,这要是喝出个好歹,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所以燕行长应该看得出我的诚意。”陆闻檀一点没客气的接话。
“看得见看得见!”燕吕恒连连点头,“能跟陆丰合作,那才是燕南银行的荣幸,只是之前因为陆先生目前的弱势,确实戴了有色眼镜,是我肤浅了,陆先生实力不减。”
说到这里,今晚的谈话应该算是很圆满的可以结束,只等着改天到陆丰具体谈合同了。
但是顾言突然看了燕吕恒,插了一句:“陆总监的实力确实有目共睹,项目也绝对优质,既然如此,那燕南银行这边,在利率方面,能不能让一让?”
燕吕恒嘴角笑差点就僵裂了。
他刚刚好不容易从陆总嘴里得了保证,能把直属行保下来,利率还不被压低的。
这换个人,怎么又被压了呢?
燕吕恒暗中欲哭无泪的看向陆闻檀。
项目很大,这可不是小数目啊,结婚主桌他好像也不是非坐不可。
陆闻檀眼底也藏了笑,只是闪得很快,然后看着燕吕恒,“燕行长刚刚一直说对顾医生答谢无门,难得顾医生都开口了,要不利率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
燕吕恒不想说话,他想哭。
他四杯酒白喝了吗。
从包厢出去的时候,燕吕恒走后面,丛温也在后面,小声给他说了句:“亏不了燕南银行的,好歹燕南银行现在也算四爷亲生的了。”
嗯,吃了一颗定心丸,舒服了。
顾言先目送燕吕恒走,然后才把陆闻檀带到车上。
本来觉得两个人若是被别人看到不好,想让丛温一起,结果一转头,丛温早没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陆闻檀替她拿乔了一下,“这丛温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都不跟顾御编打招呼就消失。”
顾言瞥了他一眼,“我没那么大架子。”
陆闻檀一脸认真,“你当然有,今晚能谈成,人家不还是全看你的面子?”
言外之意,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顾言了。
顾言握着方向盘,力道稍微紧了一下。
自卑的人会比别人更加敏感自尊,正因为自尊,功成名就后被需要的感觉会明显放大,很有成就感。
不得不说,燕吕恒一脸夸张的给她面子的时候,顾言心里确实是有点飘了。
就是……“这样,算不算欺负人?”
顾言不太确定的突然问。
陆闻檀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心理。
别人功成名就了摆个架子办个事儿自己暗爽,她却怕委屈了别人,她骨子里还是过分替别人考虑。
这种性子归根结底是太善良,但是会活得很累。
“怎么可能。”陆闻檀尽量说的轻描淡写,“燕南银行能接这个项目,本身就是钻了京民银行被pass的机会。”
“再说了,你当燕吕恒是慈善家?他就算再怎么让利息,也不可能自己吃亏的,放心吧。”
顾言已经启动车子。
“所以,我欠你个人情。”陆闻檀又道。
她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让他还什么人情。
“合作关系,无所谓欠不欠。”
陆闻檀只当没听见,靠着座椅,一个手虚虚的撑着额头,看起来很不舒服。
顾言先送他回了西广场。
“需要我送你上去?”
看他下车的时候半天迈不开腿,像是不敢松开车门,怕摔。顾言还看了看他的腿。
陆闻檀倒是背着她摆摆手,“已经很麻烦你了。”
夜色还是深了,这小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路灯好像也坏了,很远的地方投射过来的光,把陆闻檀的身影拉得老长。
无形中透着一股子落寞。
到楼下电子门,陆闻檀摸了半天没拿出磁卡。
挪到呼叫机呼叫了保安室,结果好一会儿也没见开门。
“嘀!”一个手机在他旁边的机子上刷了一下。
门开了。
“站着干什么,还不进去,要叩谢吗?”顾言拉着门,见他不挪步。
陆闻檀像是恍了神,然后往里走,等电梯的时候,才看她,“你怎么有门禁?”
顾言没理会他的问题,“这一周的药算是白吃了。”
陆闻檀很听话的样子,“我一会儿到家就先喝药。”
她瞥了他一眼,“别浪费我的药了,你喝个醒酒汤或者白开水都好。”
“行。”他十二分的听话。
电梯很快就到了,顾言挡着电梯门让他自己出去,就送到这了。
结果陆闻檀出去之后,回头也挡着电梯门,看样子是等着她出去。
“我明天还有工作。”顾言先按了一楼。
陆闻檀看着她,突然道:“你的戒指不是周忘亭给的,对么?”
顾言视线落他脸上,一时间忘了挡着电梯,陆闻檀大概也只顾着问她话,没挡住,电梯突然合上,下行。
顾言站在电梯里,低头看了手指上的戒指。
在陆闻檀问出来的那一秒,心脏确实猛烈活动起来,不是被戳穿的窘迫,俺而是被戳破秘密的心虚。
她吐出一口气。
幸好电梯关上下来了。
过了会儿,她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她往外走。
刚要到门边,身后一阵风,手腕忽然被拽过去,人也转过了身。
陆闻檀略喘着气,扣着手腕低头盯着她,“你还没回答。”
顾言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腿。
眉头逐渐皱起来,“你刚刚不是还要死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