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稀客啊。”霍勉被废庶人之后，王府摘了牌匾但是没有收回，依旧住在这里，奴仆散去，他也褪下华服一身粗布衣裳，只有自己住的小院还算井井有条。

霍勉看着出现在院子里的霍沥，说不意外肯定是假的，若说有多愤恨，那也没有，成王败寇，他这些日子也是看开了，输了便是输了，谁能保证霍沥就一定能站到最后，他没有了重新爬起来的机会呢？

石桌上摆着两个白瓷杯，里面不是茶水只是普通的白水，霍勉依然不觉尴尬。说起来他倒是有几分佩服霍勉，若是霍勉能够早些个几年上位，前世的时候大庆也未必会沦落到四国围剿的境地。

“看大哥这样子是早就知道了我会拜访？”

霍沥坐在了他的对面，也不嫌弃，端起杯盏一口饮尽。

“我自然没有这般卜算未知的能力，只是听闻秦家旧事重提，想想现在也就只有你还会关注一下这件事。猜测你近来或许会来寻我，提前准备了罢了。”

“如今我已经是庶人，大哥这个称呼还是不必再唤。”

“现在是庶人，不代表之后也是。大哥既然能猜到我会来寻你，想必也知道我来找你何事吧？”

“且先说来听听。”霍勉并不表态，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霍沥也不在意，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全都告知，“霍行则出事，你与此事有功，加之贵妃娘娘，不，应该是答应那边，让三哥你恢复爵位应当是不难的。”

“你也真敢说。”霍勉捏着杯盏，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且不说仅凭这个能否让霍行则出事，那可是我的母妃！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件尚且还没有定论的事情做出这么的牺牲？”

霍勉指节有些发白，足见手里的力气有多用力。眼神中多出了几分嘲讽的姿态，“霍沥，哦，不，懿王殿下，我承认你是有几分本事的，能从一个所有人都不在意的位置爬到今天的高度上来，最起码比霍行则那个蠢货更有资格当我的对手，如今成王败寇，我也认了，但是你不会觉得仅仅是你的一张嘴说，我就会任凭你差遣吧？”

在霍勉看来，霍行则的一切，无外乎他会投个好胎，有着中宫嫡子的身份在那里，又有皇后撑腰，否则的话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长草呢。

但是相比之下出身如此的霍沥却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高度，甚至将他都从高台之上踢落确实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他不是没调查过霍沥，但是总会被有心人阻拦，他也知道，霍沥身边必然还有他和霍行则不知道的强有力的助力。

“三哥，激将法对我没用的。”霍沥勾唇，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我知道，你是想要我拿出底牌来，好让你知道我的底气是什么，这样你不仅能确保你自己得到多少，适当时候还能对我做出不小的牵制。”

霍沥说的完全便是霍勉想的。

重活一世的霍沥，对他这些个兄弟兼最大的敌人最是清楚他们的性格和所想，对付不同的人，当然也要用不同的方法。和霍勉这样的人谈合作，和他玩心眼子，也不知道到底最后是谁被谁绕了进去，不如开诚布公也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大哥在朝堂之上经营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一个道理，有牺牲才有回报？我也可以，明白告诉大哥，这件事能不能成，能得到多少，全不在我们做了什么，我们做什么，只是次要的，重点是父皇那边要如何处置，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即便我们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但也绝对是一个助力。”

霍沥一点也不担心霍勉会拒绝这件事，他难道就真的这么甘心的蜗居在这里一辈子？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可不就是那么的让人能够接受的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大哥不愿意，难道明澜答应也不愿意吗？她最大的愿望可就是三哥你能够成为那人上人了。”霍沥的话每一句都戳在了霍勉的心尖上，面上再冷静，细微之处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霍勉沉默良久，正如霍沥所说，母妃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他也拒绝不了。

即便是用性命来换他日后问鼎，母妃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的死变得最有价值。

缓缓吐出一口气，霍勉定定看着霍沥，“你所言说之事我已知晓，会考虑的。”得了霍勉这一番话，霍沥却是知道此事成了。

离开了霍勉的住处后直接去寻了慎为，让后面查办此案只管同霍勉商议就行。他是不怕霍勉从中做什么手脚，此事关乎他自己，他自当比谁都要尽心尽力。

霍沥走后，霍勉沉思许久，终究放出一只信鸽。

奔走一天，打算回府的时候已经临近日落时分，“方侧妃回门可是回来了？”登上马车的前一秒霍沥想起今天貌似是他那侧妃回门的日子。

这种事是秦舒所没有经历的，她的母族是被满门抄斩，父族是她怎么都不想去的，回门也是无处可回。本来皇子大婚，按理应当要入皇宫拜谢，但是当时霍沥那般尴尬的身份，皇帝直接将这一步免去了。

想到这些，霍沥难免感慨几分，他总是想要给她最好的。可这般寻常女子都能拥有的他却给不了，眼下最是要紧的便是将秦岚安然无恙的救出来，这不仅仅是说对他多有帮助，更是意味着，他的舒儿将会有一个家了。

一时感慨，多嘴也就问了一句。

十方面露迟疑，想到府中传来发生的事情，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霍沥察觉出一丝异样，“是发生了什么吗？”

“今日也是昌乐长公主府上设宴，王妃娘娘应邀参加，这件事本是早些日子就准备的，昌乐长公主近来素爱礼佛，娘娘也是准备了一尊玉雕菩萨像，但是今日去库房取的时候，发现菩萨像不见了，但是事急从缓，只得暂且寻了一件还算贵重的东西先行赴宴，回来后对了一下账本，这才发现库房里不仅是那尊菩萨像，还有不少东西都不见了。今日库房有进出的也就侧妃身边的那个大丫鬟芍药借着要给侧妃娘娘准备回门礼密切过，现在应当在问罪了。”

“王爷，我们现在要回去吗？”霍沥脑子稍微一转，便也是知道了这怕是秦舒故意为之，“先不急着回去，先去城南的那个小酒馆给娘娘带些她最喜欢的烧鹅回去。”

那处距离他们现在有的是时辰的路程，一来一回，回来的时候，怕是天都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