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戌年七月二十。
丁巳时冲猪煞东
喜神正南财神正西福神正东
宜无
忌诸事不宜
今日是个吉祥日子,诸事不宜,正好窝在床上梦大神。
“不好了,不好了,贞贞姐。”阿财着急忙慌地从南苑一边跑一边叫着冲了进来。
岑贞心脏一缩,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阿财:“大清早的叫什么魂?”
“顾大小姐,顾大小姐出事了····”阿财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将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是挚友出了事,岑贞一个鲤鱼打挺猛然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头发都来不及束起就不要命地朝着城西顾府冲去。
刚出了大门就与山尘撞了一个满怀,这让原本就心急如焚的她忍不住口吐芬芳。
山尘皱着眉头听着岑贞口吐污言秽语,而后沉着脸冷声问:“说完了吗?”
见山尘已隐隐有了动怒之色,岑贞这才停下叭叭的小嘴。
小声嘟囔:“大清早的我烦着呢?”
又想到自己的小命还多亏了对方,转而道:“我要去趟顾府,你去不去?”
山尘显然心情不错,并没有跟她计较,欣然点头:“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岑贞又忍不住猛翻了一个白眼。
两人来到顾府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顾大小姐与一位街头女神棍交好是鲤州城百姓都知道的事儿。
更遑论顾府的丫鬟婆子了。
岑贞十分轻松且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顾汀汀居住的别院。
刚进入院内就听见顾夫人不断抽泣的哭声,顾姥爷在厅堂来回踱步,时不时发出两声叹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叱咤商场的传奇人物如今早已自乱了阵脚。
“大夫,可有法子没有?”
“前日还好好的,今日突然口吐白沫,双眼呆滞,到了下午,竟成了这般光景。”
顾老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女儿虽任性了一些,但也是古灵精怪,十分讨喜,又是他与妻子扶春的老来子,因此更是不同。
若是可以救得汀汀一命,哪怕是散尽家财他也是乐意的呀。
“汀汀。”正想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焦虑的女声。
定睛一看,原是与汀汀交好的岑姑娘。
“岑姑娘,汀汀她····”顾老爷此刻也是没了主意,居然莫名地想要求助岑贞。
她对着顾老爷微微点头,走到床边,就见顾汀汀躺在床上神识全无,嘴里不断呢喃着:“人皮棺。”
“人皮棺····”
人皮棺?
岑贞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把那脏东西给忘记了,当时她可是亲眼瞧见那东西吸收了多少人皮。
顾夫人见岑贞一脸懊恼,便知她可能知道些许内情,让丫鬟扶着自己泥软一般的身子走到岑贞面前:“岑姑娘,你就看见汀汀与你交好的份上,帮帮她,她才十六岁啊。”
说罢,对着岑贞微微欠了下身子。
岑贞吓得立刻将她扶起来:“顾伯母,正如你所说,汀汀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人皮棺椁原是有来历的,只是现如今一个不慎竟不知让它逃往何处去了,当下我也正烦闷着。”
“去,去把春儿叫来,小姐昨日都去了些什么地方,想来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见岑贞如此说,顾老爷大喜,即可着人将顾汀汀的贴身丫头春儿唤来。
顾汀汀还在胡言乱语,额头间已满是大汗。
“顾伯父,可否准备一块布,朱砂?”
就算春儿来了道出了人皮棺椁的下落,她跟山尘去找也是要费一些时日的。
到时只怕回来,顾汀汀早日魂归太虚。
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她画上一幅锁魂阵,暂时将顾汀汀风雨飘摇的三魂七魄禁固在体内。
顾老爷听到岑贞的要求,先是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接着便命人立刻出去办。
下面的人都知道这也许事关大小姐的性命,哪有不尽心的?
转过身步履匆忙便去张罗了。
“老爷,夫人,春儿来了。”
被顾夫人身边的婆子领进门的是一位梳着包包头的姑娘,见屋里如此阵仗,眼睛里满是惶恐。
她也知她今日闯了大祸,因此越发心虚,低下头跪在地上瑟缩着身体。
顾老爷坐了下来,努力稳住声音:“春儿,你且说说昨日小姐都去做了什么,自起床开始说,一件也不许遗落,否则就算小姐再喜欢你,我顾府只怕也容不得你了。”
听到这话,春儿面上的惊恐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老爷,老爷不要赶我走,我说,我全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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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就不要闹了,若是让老爷知道我放你出去,只怕要将我的皮都揭了。”春儿苦着脸,可怜兮兮的。
心里却在暗骂不知是哪个混犊子什么好赖话都好到小姐跟前说的?
若是让她找到,一定要好好训斥一番。
顾汀汀浑然不听,只一门心思要出去:“贞贞受伤了,我怎能不去瞧瞧?”
春儿夹在中间为难,又见顾汀汀嚷嚷说若是不帮她,她就绝食,这才让春儿松口。
两人约法三章。
“到了外面,你只一炷香的时间探望岑姑娘,你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来,老爷每日黄昏都要来瞧你,若是这次发现你不在了,可了不得。”临走前,春儿还在不停地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顾汀汀摆摆手,浑不在意。
春儿见她这副模样,当下便后悔了。
只是人都在门口了,也不好反悔,只得由着她去。
可让她最忧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都快日落西山了还不见小姐回来。
急的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不行,这样干等着可不行,她得出去亲自把小姐带回来。
拿定主意,将院子里的事情交代给了较好的丫头,自己便朝着西街岑贞的住处而去。
幸运的是,只走了一半就在城中最大的药铺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仔细一瞧,还真是小姐。
她快步走上去,一把抓住顾汀汀的手臂。
这个举动可给顾汀汀吓了一跳,刚要惊呼,扭过头一看竟是自家丫鬟,松口气的同时抬眼看了下天。
“哎呀,我忘了时辰了。”
“得赶紧回去,要是让爹爹发现,又要多关我半个月。”
“掌柜的,我要的这副药你差人帮我送到城西二巷一弄岑姑娘处。”
“这是药钱,多余的就当跑腿费了。”
顾汀汀干脆利索地将后续的事情一一排好,掌柜的见多出的银子比药钱还多,岂有不从的道理,连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