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倪酥不由的呼吸一滞,杏眸微张,略带着慌张的哭腔:“帮帮我,可以吗?”
女郎紧紧攥着袖口,嗓音中是浓重的祈求,她声音天生就柔若无骨,魅惑至极,即使正常言语,都似挑逗,撩拨人心。
“想让我帮你,你做的还不够好。”裴郁徐徐吐出这些字眼。
女郎似乎不太理解他的言外之意,杏眼中的疑惑浮光掠影而过。
“过来。”裴郁深邃的眼眸沾染了浓重的侵略,蚕食着女郎的目光,两个字眼,犹如泰山压顶。
殿内烛火飘飖,亦如倪酥晃动而不安的心绪,不远处的男人,奸邪、混乱、中立,他始终都站在一团漆黑无比的浓雾里,让人摸不着,看不清。
是杀是赌,当机立断或者押上自己微薄的性命为筹码,赌他会接受自己的请求,内心的纠结叫她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阵轻微吸气声后,玉石铃铛摇晃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一股淡淡的芙蕖花香,顺着暗夜的风飘入鼻端,裴郁鸦羽般的眼睫低垂,打下一片阴影,一双玉涡色的绣花鞋缓步靠近。淡淡的泼墨青踩在深暗的地板上,声音微不可察。
那小巧精致的玉石铃铛,绑在女郎小腿最纤细的踝骨上,原来方才那柔情似水的清脆响动,来自这里啊。
纯白的纱质裙摆下,纤细笔直的小腿,随着她的步子若隐若现,直到,那轻纱披风缓缓脱落,不知是有意还是偶然。
裴郁的眸光缓缓抬起,与那双秋波凝睇的杏眼对上。
女郎尖柔小巧的下巴,犹似水料上乘的羊脂白玉,经过国宝级的工匠细细打磨,供人把玩定然爱不释手。
那清瘦弱柳的身子,拢在素如白水的青纱里。
遮挡住了勾人魂魄的艳冶柔媚,可回身举步间,却自成氛围。
因这直白的对视,倪酥眸光中起了慌乱的水波,片刻后,她再度靠近那凶猛的巨蟒,一意孤行。
淡淡的绯红,侵染了女郎白皙的面颊,甚至连那纤细脆弱的脖颈都透着一层莹润的粉,一缕娇柔的碎发适时滑落,无辜的杏眼,比白雪更纯洁,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
“只要首辅大人愿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再次微吸一口气,倪酥尽量克服那些毫无作用的羞耻心,放软声音:“大人可以帮我吗?”
“真的?”裴郁竟是低低的笑了,嗓音清润,因着低沉的笑多了三分莫名的缱绻,可微扩的瞳孔却裹挟了兴奋。
倪酥内心一颤,微闪的眸光正对上眼前的男人,深冬的雪夜,空气清冽而湿润,那浓重的凉意,笼在他画儿般的眉眼,这样仙露明珠的俊美,带着萦萦绕绕的佛性,眼尾的一颗小红痣,凭添妖异。
那么美好的皮囊,却有那么一副鸷狠狼戾的心肠。
倪酥打了个寒颤,生了退却的心思,却又不禁为母亲和家弟的安危捏一把汗。
裴郁倒是自在,撩袍坐上了一旁的玫瑰木交椅,修长指节懒散的轻点扶手,看着女郎问:“皇嫂想让微臣如何帮呢?”
温和又带点玩味的语气,态度琢磨不透,在倪酥听来大有逗猫逗狗的意思,她嚅嗫了半晌,终于轻细试探出声:“首辅大人,皇上的病近来愈发严重,日夜忧思边关外族来犯,烦请您为皇上分忧,下令京郊重兵退守边关。”
“二哥的病?我为皇嫂病了这么些年,皇嫂为何不问问我呢?”
倪酥不敢接话,生怕惹恼这疯子。
可男人却忽而笑了,极轻的一下短嗤:“哦,也对啊,你才不会知道我是不是病了。”
“一向都是微臣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皇嫂从不会把我放在心间,不仅毫不在乎,甚至惧怕。”
“裴郁,看在我们年少相识的面子上,放过陛下!”倪酥语气近乎于卑微的乞求,为了家人,她必须这样。
裴郁不可置否,凤眸沉压压的望着她,乌浓漆黑一团的潭水,深不可测。
他于官场沉浮中早就历练出了喜怒不形于色,可就是这样欲怒欲压制的一眼,倪酥也经不住,她彻底将一国之后的骄傲抛弃,忽而就跪了下去。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在他面前提起她们的年少时光!
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头低低的,不愿叫他瞧见自己饱含泪水与屈辱的眼眸,嗓音发颤:“首辅大人,恳请您退兵。”
“皇嫂心里应该清楚,微臣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有求于我,那就须得开出些有意思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