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椅子上坐着的依次是西府二老爷和他的长子,西府大爷江霖,长媳小韦氏,他们后面站着一排高矮不齐同样穿戴富贵的小公子,小韦氏手里抱着的一个不到一岁的小男孩,这些都是西府的小少爷。
看见靳南雪进来众人视线都转移过来,连氏正在气头上看见她斥责道:“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还不赶紧向你二叔二婶请安。”
靳南雪走上前对着韦氏和二老爷行礼。
韦氏呵呵笑着上前道:“哎呦,是侄媳妇回来了,正好,今日我跟你二叔还有你大哥大嫂把孩子们都带过来了,你好好看看,看哪个合你眼缘,今儿就能留下来,刚才我跟你婆婆都说好了,随便你们挑,哪怕是看中了耀哥儿我们也咬牙认了,谁让我们都是侯府子孙呢……”
连氏气得又是一拍桌子:“放屁!谁跟你说好了?我儿子还年轻即便眼下没有子嗣,以后肯定会有,自己家的孩子别总巴望着往别人家里送,我们侯府不稀罕。”
说完又冲着靳南雪道:“不是跟你说了早些回来,怎么又是出去一整天,真是愈发没有规矩,在别人家里都没个眼色,死皮赖脸地赖到现在,真以为你还是那府里的主子不成?”
连氏明显的指桑骂槐,听得西府众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二老爷不干了,坐在那里拉着脸道:“大嫂这是说给谁听呢?我们好心带着几个孙子过来给你们看还不是为了大哥这一房的血脉不绝后?耀哥儿可是我们二房的嫡长孙,足见我们的诚意,大嫂说话可得凭良心。”
韦氏:“就是,我们是为了谁呀?要不是为了咱们一家子血亲,我们愿意把自己养的好好的孙子送过来?打断骨头连着筋,别总想着是我们沾你们大房的便宜,这都是为着侯府血脉,总不能眼看着侯爷到现在无后,断了老侯爷这一脉的香火,我们二房做叔叔婶婶的心里也跟着着急不是?”
侯府世袭四代,到老侯爷这一代本已经到底了,只因老侯爷是先皇的心腹又救过先皇的命,先皇特恩旨侯府再承袭两代,这要是断了香火,将来的世子只能从旁支那里选出来,这是老夫人和侯爷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连氏心里恨得不行,语气强硬道:“简直胡说八道!快收起你们这副嘴脸,当我们不知道你们心里巴不得的是什么,有我在一天你们休想得逞!再说一遍我儿子现在还年轻我们等得起,子嗣以后肯定会有的。”
韦氏满脸的不屑:“大嫂这话都说了多少回了,把我们当傻子糊弄,侯爷这些年娶妻纳妾的也没闲着,后院养了一大堆到如今却没一个能生养的,要说侄媳妇身子不好难怀上我们也信,可是总不至于各个身子不好怀不上吧?我说,大嫂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趁侯爷还年轻赶紧请太医给他治,别为了面子把孩子都耽搁了。”
连氏勃然大怒,腾地站起来道:“闭嘴!侯爷明明好好的你竟然咒他,还有没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有空成天盯着我们这边还不如管管你自己的院子,听说二弟最近又填了两个通房,这可是添丁进口的好事,嫂子我还没恭喜你呢。”
韦氏不妨被揭了伤疤心里一堵,气得狠狠瞪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二老爷,冷笑一声道:“当不得大嫂的恭喜,这也是咱们做正室夫人应当操心的事,唉,想当初大嫂子还是不够贤惠,不许大哥纳妾不说,连大哥睡个通房都要看大嫂脸色,结果如今弄得大哥膝下就只有侯爷一个儿子。
虽说大嫂现在想开了,到了儿子这里可劲地往侯爷后院塞女人,可惜事与愿违,就是没一个怀上的。”
连氏气得站起来道:“你们会有好心?当谁不知道你们巴不得侯爷没有子嗣好把你自己的孙子塞过来,不过可别高兴太早了,侯爷还年轻,我们不急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天色不早了带着你们孙子回去吧,我这里没给你们准备晚膳。”
西府众人已经在这里纠缠半天了,见连氏始终油盐不进怎么都不肯松口,江祺又迟迟不露面,几个小孩子明显脸上露出了困意,二老爷和韦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带着一众儿孙离开。
从靳南雪身边经过时连个白眼都懒得给她,府里做主的也就连氏和江祺,她靳南雪算哪根葱?
倒是西府大爷江霖和媳妇小韦氏从她身边经过时,两人客气地跟靳南雪道了别,靳南雪仔细看了一眼小韦氏怀里的那个小男孩,此刻趴在母亲怀里已经睡着了,长得白白胖胖看起来很是结实,这么可爱的孩子父母竟舍得把他过继过来,靳南雪不禁暗暗摇头。
正房里终于清静下来,连氏一身的火气正没地方发泄,看向靳南雪吼道:“还知道回来,没看见都什么时辰了!”
靳南雪:……
“母亲息怒,今日回去给祖母拜寿,宸王今日也陪着我堂姐回去了,祖母她老人家多日不见我堂姐想念得紧,宸王跟堂姐多停留半日陪她说话,当着宸王和堂姐的面儿媳不好在他们之前告辞离开。”
连氏一听宸王竟也去了伯府,脸色这才渐渐缓和下来,被二房众人这么一闹,她现在哪有心思训斥靳南雪。
不耐烦地挥手放她回去。
靳南雪出了正房,见外面已经天色黑透,随口问守在院子的一个仆妇道:“西府的人几时过来的?”
那仆妇答道:“老夫人刚用过午膳他们就来了。”
“侯爷一直没有回来?”
仆妇低下头不敢看她。
靳南雪:……
靳南雪:“到底回来了没有?”
仆妇小声道:“奴婢刚才好像看见侯爷了。”
那就是回来了。
靳南雪又是一阵无语,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江祺过来后,发现二房的人又举家过来纠缠,干脆眼不见为净悄悄溜了。
这男人,到底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