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瑶脚下一滞,整个人都僵在那,身后沉沉的脚步声传来,紧实有力的手臂横过她孱弱的肩,灼热的掌心按住肩头,将她禁锢在怀中。
寒凉刺骨的声音从耳畔灌入,“我说没说过,不乖的下场是什么?”
是用镣铐锁住,是把她囚在牢房和房间里。
瑾瑶整个人都气到发抖,用力挣脱掉他,红了一双眼,“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关于婚事,那都是你我小时候的事,我会去同母亲说明,不妨碍你和苏青莺成亲!如此,你还有何不满意?”
傅诏轻捻着指腹瞄她,“这就是原因啊。”
“什么?”瑾瑶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庭中榆树叶落,他伸手捏住,轻捻顷碎,“若我一早把你送回来,你会如何?”
提及此,瑾瑶厌恶蹙眉,偏过脸不再看他,“自是回到母亲身边,过我想过的日子。”
闻言,傅诏大笑,片刻后他眼尾挂泪,目光沉然盯着她,“这不就是了?你会履行婚约吗?”
“不会!”她毫不犹豫回道。
她当然不会,几岁的孩子所谓的喜欢,很单纯很简单。
那时相府没有其他妾室,瑾瑶没有玩伴,当然只能和傅诏傅凌在一起,稀里糊涂就被母亲定了婚事。
按照正常长大,她会悔婚,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让母亲给自己重新挑选夫君,而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就更不会选择傅诏了。
想到这,瑾瑶倏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愕地看向傅诏,“难不成,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把我囚在你身边?”
傅诏太过聪明,他自是也知小孩子之间哪里有什么爱情,更遑论在他认出她之前,早已发生过那般不耻的事情。
寺庙的侮辱,书房的凌辱,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过了。
他想不到弥补方法,既然弥补不了那就该永远隐瞒下去。
牢牢掌控在掌心,只是没想到,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没有反驳,冷漠看着她,瑾瑶勃然大怒,“傅晏燊!你无耻!”
见她气得胸脯起伏,傅诏抬步走到她面前,遏制住皓腕将人拉近,“我无耻?你好大的胆子,一年不见,开口不说些思念我的话,反倒破口大骂,看来,这一年你确实改变很多。”
他阴冷地打量着面前的姑娘,从皓月明眸到宛转蛾眉,从发梢眉尾到娉婷身姿,他抬手,撩起她耳边碎发,意味不明问:“我很好奇,是谁改变了你呢?”
瑾瑶厌恶地打开他的手,“还请傅大人自重。”
傅诏一怔,尔后险些笑出泪来,轻抚着她的面庞,讥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何时对你自重过?”
自重这个词,从二人在那间破庙重逢,就不存在。
“只要你听话,还跟以前一样,我可既往不咎,你还做你的苏家大小姐,只是我要你晚上……陪我。”
“做梦吧,傅晏燊!”
瑾瑶用力一把推开了他,怒目圆睁瞪着那人,“你说我会悔婚所以你囚了我,那你又何尝不是呢?你不也要娶苏青莺?”
“如今我成不了你们之间的阻碍,这有何不好?”
傅诏看着空空的掌心,面色顿沉。
抬头再看向她时,目光微动,神情复杂,“与她的婚事,有我的原因,你若是因此事跟我闹,我也可原谅你不识时务,待在我身边又有何不好?”
“我为何非要留在你身边,我有我的自由,又不是你的奴婢!”
说完这句,瑾瑶就暗暗咂舌,明知傅诏最不愿听这句,她却顶风上,果然就见傅诏面色冷沉,对身后云痕命道:“把东西拿来!”
云痕抱着一鼓鼓囊囊地包裹上前,瑾瑶正诧异着,就看到云痕将那包裹散开一抖,“砰”的一声,一半人高的佛头滚落在瑾瑶脚下,她吓得瑟缩退了一步。
“这是我一年多对你的思念。”傅诏贴心解释,上前揽过她的腰身,幽幽道:“你可知抓心挠肝的滋味?”
“你我都有孩子了,为何就不能安分些?当真以为相府就和你想的那般好?”
瑾瑶脊背僵硬,犹记得之前,傅诏问过她,“你凭什么觉得,有爱你的母亲和疼你的父亲。”
那时她以为是傅诏故意贬低她,后来她才发现,正如傅诏所说,相府确实跟她印象中的家不一样了。
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总会抱着她在前庭地池中喂锦鲤,印象中父亲唯爱母亲一人,可事实并非如此。
回相府一月有余,她才弄明白,为什么苏青莺只比她差一岁,为什么她刚丢,父亲就纳妾,且妾室还是母亲的陪房。
如此巧合,不难猜出,是那位陪房,为了让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儿拿到名分,派文娘把她给掳走,并趁苏母病重孱弱,趁虚而入。
她不是不明白傅诏的用心,他不想让她掺和其中,觉得她流落在外,无人教养不通事理,没办法抗衡偌大相府内的魑魅魍魉.
可这本就是属于她的一切,苏青莺和那不入流的妾室,霸占了她和母亲的所有,害她流落在外受苦多年,雪压霜欺,皮开肉绽,她为何不能抢回来?
无利不起早的人,自有自己的度量,傅诏也不全然为她,心有七窍,城府深不可测,明明和苏青莺一年前就已经开始议亲,却硬是拖了一年都不成亲。
对外,他言是因苏青莺害了她,惩罚苏青莺收敛秉性,拖延婚期。
可瑾瑶和他相处了一年,对此人的性子也差不多摸通,前阵子他刚办了一起贪腐大案,而这份政绩离不开相府送去的那本受贿名单。
想到这,瑾瑶用力推开他,冷笑道:“傅大人何必摆出一副痴情的模样?你当真是用情至深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