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身没有拿到手里之前,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话是这样说,丁立生的脸上却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赵鳞赞同地点一点头:“的确要谨慎一些,朱家虽然没了,但指使那几个百姓拦路状告大人的顾家、范家和戚家还在。大人这次用了一顿板子,还有丁家所有的庄子才勉强换来清白,若他们使坏再来一次,公子到时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谁也拿捏不准。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他们几家。”
再来一次?以顾二爷、范二爷和戚三爷的作风,还真有可能!仅有的丝丝喜色,慢慢沉到心底,丁立生面无表情地问道:“照你的意思,不管公子是不是要对付他们,我们都得把他们解决了?”
赵鳞没有说话,只是毫不遮掩地朝四处看了两圈。
丁立生淡然道:“你放心,没人能逃过他们两人的眼睛,即便是羽林卫也不行。”
他说的两人,指的是接替婢女给他打扇和守在门口的两个随从。赵鳞自然知道他们两人的本事,不过是想借机试探他对他还有几分信任罢了。从他的话里,听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赵鳞便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朱家、顾家、范家和戚家明知道大人在争太守的位置,还指使那几个百姓拦路状告大人,分明是打心里瞧不上大人。他们既然这样无义,大人又何必再顾念往昔的情分?公子既要彻查那几个园子的凶手,大人何不将计就计,将他们一举铲除了?”
顿一顿,又道:“铲除了他们,不仅太守的位置是大人的,连……也没人再与大人争锋。”
丁立生霎时心动了,眼底的渴望几乎都能凝成实质,但很快,他又不动声色地全部压了回去,“我倒是想铲除他们,只是想要铲除他们,谈何容易?”
“大人放心,”赵鳞适时表态道,“只要能助大人坐上太守之位,我赵家也可以跟大人一样壮士断腕!”
丁立生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不过,该做的戏还得继续做:“你赵家能积累下如今的家产,有多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你当真愿意舍弃?”
赵鳞笑道:“大人坐上太守的位置后,还能亏待了我不成?”
“自然不会!”丁立生豪气保证。
“这就是了。”赵鳞大公无私道,“受那几个园子的影响,赵家现在的子弟也多不成器。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些不成器的混账清一清,也算是给其余后生长个教训。”
“说得好!”丁立生称赞道,“跟着公子做事这段时日,我算是看明白了,想要让丁家越来越繁荣昌盛,像以前那样放任自流是绝对不行的,还是读书识字、勤奋能干才行。”
就着这个话题,两人畅谈了差不多两盏茶后,丁立生才将话题给转回来,“公子下一个要对付谁,我暂时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她要对付的是谁,一定是从顾家、范家和戚家三家当中挑选一家。为了避免他们三家在我这里得不到消息后,会在暗中收买雷德厚,下次他们来找你之时,你可以适当地透露那么几句,就说公子也还在琢磨当中。”
赵鳞点头答应下来,又转问道:“听说他们三家还在找骆爷。”
“说到骆爷……”丁立生的好心情因着他的问题,霎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倒是要好好提醒你几句,趁着公子当前的注意力还在顾家、范家和戚家身上,你赶紧与赵家撇清关系!”
赵鳞心头一寒:“怎么,他也有我们两家的证据?”
“之前我还不敢肯定,现在却可以百分百地告诉你,一定有!”丁立生说着,将朱家被围剿那日的事,大致与他说了一遍。
赵鳞听完,脸上血色瞬间尽褪,“如果当真有我们的证据,那岂不是……”
“所以才叫你赶紧与赵家撇清关系,”丁立生严肃地说道,“赵家与丁家做的那些事,我们都未曾露过面。到时清算起来,我们只要咬死不认就行。”
赵鳞忧虑道:“公子能相信吗?”
“她当然不相信,不然我为何会挨这一顿板子?”丁立生自信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慌张,我是挨了顿板子,但也仅仅是挨了顿板子。想要获得公子的宽恕,从今日起,你跟我一样,说话谦卑一些,做事殷勤一些,不管公子安排的活有多脏多累,都要事必躬亲地完成。远的不说,你就看看任家,文家刚被灭,他们就为自己打算上了。虽然以公子的行事作风,绝不可能放过他们,但也绝对不会像对待文家和朱家一样对他们赶尽杀绝。”
赵鳞愤恨道:“也就任家的人这样狡猾奸诈!”
丁立生赞同:“谁说不是?”
两人又顺着这个话题说了片刻任家的坏话,又商量了半晌往后的行事后,赵鳞才起身走了。
从丁家出来,拐弯回到赵家,赵鳞脸上的忧色在月色中一点一点敛下,随之浮出丝丝的讽笑:斗吧,使劲斗吧,斗得两败俱伤,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什么跟他一样,什么学任家?他又不是傻子!越是这种时候,才越该保持低调,等陈韶要对付赵家时,他的否认才更有可信度。不过,丁立生倒是有一点说对了,的确要赶紧跟赵家撇清关系。赵家可以亡,但他赵鳞必须好好活着!
另外,也得适当地在暗中做几件好人好事,再适当地让人传到陈韶的耳中,以增加他老实本分的名声。
“怎么回来了也不进屋?”赵夫人在屋中坐着气闷,出屋来透气时,看到站在庭院中的赵鳞,吓一跳的同时,忙上前问道。
赵鳞跟着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与她说起了去丁家的事。
窃窃私语中,邦邦邦邦的更鼓声若有若无地传了进来。
五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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