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用手背一拍文书:“的确是阿尔冈院长的手笔,你看,印章都是清晰的。”
“僧侣老爷,这签名处怎么是一条波浪线啊。”
“懂什么?这是艾尔文签名,就是这样的,额,可能是有点随意,但阿尔冈院长毕竟年纪大了,体谅一下吧。”
一名民兵队长点了点头,朝着下面大吼道:“搬开路障,放骑士老爷进来。”
几个听差被打发上前,吃力地托住路障两边,搬开了路障,待骑兵们进入后,又吃力的将其搬了回去。
毕竟外面还有流民,把他们放进来,惊扰了骑士老爷,那还了得?
九名骑士排列成长队,依次缓缓走入,来到门前。
眼看着大门要开,那僧侣突然从墙头探出脑袋:“等等……”
之前喊话的暴躁侍从,不耐烦地抬起头:“又怎么了?”
“这真是阿尔冈修士所写吗?”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侍从的尾音有些走调。
“哎呀,阿尔冈大人在如此年纪于文法一途上居然又有进步,全文下来,我居然找不到一点错处,没想到阿尔冈大人一把年纪还有这精力和毅力,真是惭愧啊。”
见那侍从一脸懵逼的表情,僧侣暗暗摇头,这几个粗人,懂什么文法,这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吗?
“放行。”小僧侣对守城的民兵队长喊道。
“僧侣老爷,要不咱们再查查吧,之前不是说那些短毛会化妆成白枫佣兵团的人吗?”
僧侣走到那民兵队长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仔细看看,他们化装成白枫雇佣兵团的人了吗?
克莱昂特和贝拉尔德的确去响树村围堵短毛,先前两人才各自派人过来通知的。还有,那些短毛都是农民,谁能长这么高个?还有这文书,怎么解释?
人家骑士的口音就是贵族口音,那弹舌音和连音是农民说不出来的。”
“开门,放行。”
绞盘连着锁链,哗啦啦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夜空中如此刺耳。
厚重的橡木大门缓缓提起,僧侣带着民兵队长们站到了门口,前来迎接贵客。
“欢迎来……”
还没等僧侣说完,却见前头的那几个骑兵一字排开,手中提着水桶,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哗啦啦——”
骑兵们将冰冷的溪水直接泼满了他们全身。
僧侣及时跳开,只是鞋子上沾了一点,其余的民兵队长们则全身都湿透了。
哪怕再要讨好这些骑士,那僧侣都忍不住大怒了。
“你们……”
白光,炽烈如白天的白光填满了僧侣的眼睛。
无数的电蛇顺着溪水,爬入了门口民兵队长们嚎叫的嘴里,肉香味与焦糊味同时传来。
门洞之中,这些民兵浑身颤抖着,肢体不自然地扭曲着,仿佛在手舞足蹈。
电光散去,一具具尸体咚咚倒地,躺在地面上,仍然偶尔会颤抖两下。
在为首骑士的身后,一名少女举着战旗,金色的头发上仍然闪过电光。
为首的骑士则摘下了面罩,红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僧侣。
在骑士的身后,流民之中突然冒出了三四十个黑衣短剑的士兵,羽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将听差们一个个射倒。
小五十个敕令连则立刻翻越壕沟,推翻路障,朝着门口杀来。
“他要下令放城门了。”嘉莉朝着身后吼道,“绞盘在城门左上方。”
一阵仿佛弩炮发射的声音,特制的短矛带着破空的尖啸声,汹汹而来,越过木墙,不知所踪。
“霍恩,你个日山羊的射歪了。”焦急地用战锤敲碎冲上来的守夜卫兵的脑袋,嘉莉朝身后喊道。
两秒后,又是一阵破空声传来,那支短矛终于在杰什卡的辅助下,穿入了木墙之内。
在清晰可闻的惨嚎后,鲜红的血液顺着短矛的矛杆,从墙内流到墙外。
“是魔女,是魔女啊,快跑啊。”
“哼,想逃?”
让娜催动马匹,战旗化作长刀,划过那名守夜卫兵的脑袋,直接将其割下。
她的骑术好像无师自通,从出发到现在一共骑了十来天的马,居然已经能在门前来回冲杀。
至于嘉莉,居然同样有着不俗的骑术,一柄步兵用的长柄鸦啄战锤,居然被她玩成了单手武器。
两位圣女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将门洞前数十名守夜卫兵杀得只剩不到一成。
这个时候,在霍恩的带领下,四个师的黑衣士兵们才姗姗来迟。
黑衣士兵们如同黑雾般涌入门洞中,他们甚至不再排成阵列,而是齐齐端着长枪,直冲而入。
眼见短毛援军到了,剩余的守夜卫兵们士气崩盘,疯狂逃窜,满地都是逃跑的人,甚至有慌不择路跳河的。
当月亮接触到山头的时候,教皇国的国民们已经疲惫地跟在马车后面,依次通过木桥。
河水中的月光,则染上了几分红色。
伤兵们惨嚎着被黑衣士兵们插入喉咙补刀,他们的尸体被推到路边摆好。
五花大绑的僧侣被压着跪在一旁,满脸不忿地等待着霍恩的到来。
“怎么?你不服气?”
“你们这群叛匪,待教会圣骑一至,必定即刻化为齑粉!”
“幽默。”霍恩哈哈一声,便要继续向前。
“等等,那封文书是谁写的,谁背叛了吾主?至少叫我死个明白。”
“我写的。”
“你写的?不可能,那文法水平,你怎么知道教会文书格式……那是一名教士吗?!你,你,面对我,叛徒!”
“我没有,我不是,你认错人了。”躲在边缘尝试逃离的波讷德马上试图往哈库托身后躲。
“那印章呢?”扭过头,僧侣还是不死心地问霍恩。
霍恩拿出了一根白萝卜,在他眼前晃了晃。
啃了一口清脆的萝卜,霍恩挥挥手,几名士兵便将双手双脚绑住的僧侣,推下了河水。
缓步向前,站在桥头,霍恩朝着东方望去,一抹鱼肚白的黎明在天际线上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