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五爷俩眼一瞪:“这事,三哥能同意?”
程月娟顿时没好气地道:“你别看三哥是老支书,可他的思想,比你这老顽固开明多了!”
“听三嫂说,前阵子西山砖窑出事,三哥就回来提过,那小子人不错。”
“如今人孩子在城里出息了,假以时日,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
“三哥三嫂拿当茉莉,不比咱们拿当玉燕低。三嫂有这意思,还不是想要抓住小吴这个好孩子。”
乔五爷无言以对,只能鸡蛋里挑骨头道:“咱家玉燕已经跳出农门了,茉莉她虽是村支书闺女,不照样是个农村户口?”
程月娟先是急着斥道:“你小点声,当心叫三哥家听见。”
毕竟都在一个大院里住着的,中间就隔着四哥一家。
随后才压低声音反驳道:“茉莉虽说是农村户口,可是以三哥的本事,让她嫁到城里去,跳出农门,也不是难事吧?”
“要我说,你就是老顽固,顽固不化。到头来,没准害得咱闺女后悔。”
乔五爷却不同意道:“我是她爹,我能害她么?我是为她好!”
“行了行了,”程月娟不耐烦地道:“回屋睡了,你心放肚子里,明儿我一准帮你问。”
转天8月12日。
郑老汉家的活儿,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顶多再干个明儿一天。
所以一路上风驰电掣地到了郑家,吴巍放心地让先到的翟科,接替自己干活。
而他抽出身来,跟着上班的郑老汉一道去厂里。
其实肉联厂就离着这片职工家属区不远。
但有个郑老汉这般资深的老师傅引荐,总比他一个年轻小伙子横冲直撞地强。
进了肉联厂,各种味道扑面而来。
混在一起,就是一股夹杂着臭味的肉香味儿。
好在这臭味很淡,大都是一些刚收进厂的牲畜拉的。
到了办公区,连这点屎臭味都没了。
吴巍跟在郑老汉身后,亦步亦趋地,拾级而上,直接怼到厂长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发量很足,被发胶梳成一个很气盛的发型。
只是这档口,正在打电话。
所以郑老汉就没进去,而是转头对吴巍小声道:“这就是我们的厂长万军。”
话音刚落,万军浑厚的声音就传来道:“老郑,你找我什么事儿?”
郑老汉这才连忙回头进屋道:“万厂长,我跟你提过的那位吴师傅,给我家里盖房子,又会图纸的年轻人,我给你带来了。”
万军打眼一瞧。
好家伙,这小伙子人才绝对漂亮。
高大又威猛,勇武有力的同时,不乏机警。
与此同时,吴巍主动伸出双手的同时,也对万军有个很好的第一印象。
和脑海里国企干部的刻板印象不同,万厂长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混合态。
稳健之中,不失锋芒。
“你好啊,吴师傅。”
“万厂长,你好。”
握手寒暄过后,万军打办公桌后走过来,招呼着郑老汉和吴巍到沙发这边就坐。
不料郑老汉却道:“那什么,厂长,我得上班去了。你们聊!”
万军当即把郑老汉送到办公室门口,显示出厂里对老师傅的尊重。
回过头来,却见吴巍也跟了过来。
于是又是一番谦让相邀,这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万军却没有急着说事,而是趁着散烟点烟的空闲,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吴巍。
听老郑说,这小子来自乡下,一把好手艺不说,图纸也是手拿把攥。
这样的小伙子,已经是同行中的翘楚了。
身为厂长,万军可谓是见得多了。
这些在同行之中翘楚的存在,在面对自己,在类似的场合,表现也是千差万别。
但大多数,都难免会露出他们这般年纪所难免的怯意。
然而在吴巍身上,万军没看出来。
这个乡下小子,锐气十足之余,始终带着一种他这般年纪所难有的‘稳’。
对,就是稳!
太稳了。
好家伙,老郑这看人的眼光,果然跟他看猪一样准。
万军心下暗赞之余,终于开口道:“吴师傅,对于厂里要建这厂房,不知道老郑跟你说了多少?”
吴巍不卑不亢地道:“郑师傅没说多少,只问了我会不会图纸的事,就把我介绍过来的。具体的,还得麻烦万厂长给我讲讲,或者让我去现场看看。”
万军弹了弹烟灰道:“我要兴建的这个厂房,可不是一般的屠宰车间。而是为了引进一条先进的火腿肠生产线,而特地兴建的。”
说到这里,万军开始解释关键词道:“火腿肠你听过没?”
不料吴巍点点头:“听过,就是一种比较方便易食的肉制品。万厂长这时候引进火腿肠生产线,可谓是相当有魄力,有眼光。”
万军不由兴致忽起道:“你也看好这种火腿肠?”
吴巍不假思索地道:“当然了,万厂长。随着老百姓生活水平地提高,各种肉质食品的缺口会越来越大。这块的市场潜力,可谓是大大的。”
这话听着,太对万军的胃口了。
可以说,全厂上下,对他提出兴建火腿肠生产线,能达到这般认同高度的。
除却那些马屁精之流之外。
也凑不出半个人来!
如今老郑一伸手,就给自己带来一整个。
这叫他如何能不兴奋?
兴奋之余,万军对外头直接嚷了一嗓子道:“小王,小王,泡壶茶来,用上好的龙井!”
等到小王端着茶盘、踩着高跟鞋过来,吴巍这才发现。
肉联厂随便一个小王,放到其他厂里,都是厂花级别的存在啊。
果然福利好,不怕厂花少。
当然发现归发现,吴巍却并没有盯着小王看。
而且万军接过茶盘,已经亲自为他斟茶了,斟过之后,还煞有介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巍端起茶盅,还真有些渴了。
于是一仰脖子,就一饮而尽。
喝完,才见万军满脸期待地问道:“这茶味道怎么样?”
吴巍一愣后道:“不瞒万厂长说,我就是一粗人,喝不出茶的好坏。这茶给我喝,算是牛嚼牡丹,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