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雪交加,屋子里烧得暖烘烘的,厚袄子都不需要穿,只需穿一件薄袄子就够了。
钟氏脸上是难得的笑意,“昨儿侯爷来家书了。”
荣佩兰抱着汤婆子,见她脸上的笑,就知公爹必然是说了好消息。
“儿媳早就说了,公爹是话本子里的英雄人物,只待开春,我们还在城门迎接他便好了。”
钟氏点点头,“陛下应了他的,待这一战完,提拔秦家那孩子,让他安心回京。”
说着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盼了一辈子,终于快盼到头了。”
荣佩兰听着钟氏略伤感的话,将今早如意坊送来的首饰和花样,推到她的面前,岔开话道。
“娘,你瞧瞧,这如意坊的掌柜,还真是见缝插针,明明只是要了画样,竟还送来这么多首饰。”
钟氏拿起画样,笑了下,“首饰你看着好就留着,娘现在只一心想着将你和孩子照顾好。”
这时,海棠和青檀抱着两卷绢布走了进来,后面的白榆手中还端着一个竹筐,里面都是一些针线,剪子。
海棠,“夫人,少夫人,新料子来了。”
周妈妈上前接过布料摸了摸,“是这料子。”
荣佩兰目瞪口呆,“娘,也用不着买这么多!”
钟氏翻看着画样,头也没抬,“哪里多,孩子长得快,贴身衣物得多做些!”
“你是没见到靳家那小胖子,像个小秤砣一样,之前备下的衣衫早就不能穿了!”
周妈妈笑吟吟道,“少夫人,这料子好,小世孙贴身穿最好。”
“世子小时候的衣衫就是老奴做的,少夫人就且放心吧。”
荣佩兰抿唇笑道,“周妈妈做事,哪里有不放心的。”
海棠和青檀两人帮着周妈妈裁布料。
周妈妈熟练地将布匹摊开,裁成需要大大小,再印着模子裁样。
她一边麻利得干活,一边道,“世子小时候皮,衣衫都比旁的孩子更费,一天下来多的时候得换七八身衣服。”
钟氏想起纪韫璋小时候就头疼,她不知道赔了多少笑脸,一张老脸早就丢得個干干净净了。
想着她又看向儿媳的肚子,只能默默祈祷,生个孙女。
荣佩兰摸了下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恍然道,“怪不得夫君日日对着她叫女儿呢。”
钟氏好笑道,“看来他还很有自知之明。”
她将看好的画样递给儿媳,“兰儿,你看这身好看吗。”
画样上,一件鹅黄色的小裙子,裙摆边和袖边都还绣了几只毛绒可爱的小兔,身上还有小兔形状的小包。
好看是好看,就是……
荣佩兰将画样还给钟氏,“这得好几岁才能穿吧。”
钟氏不在意地摆摆手,“无碍,做小些就行,学走路时穿,一摇一摆的多好看呐!”
“到时候我再给她梳两个小发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宝贝就是我的掌心宝!”
钟氏又指着画样的下面的小鞋子。
“看看多好看,到时候让如意坊多做一些,上午换一身,下午换一身,日日不同样!”
说着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穿着小小的裙装,头上两个小发包,还缀铃铃响的小铃铛,一摇一摆地走到她的跟前,张手就要抱。
“什么你的掌心宝,我女儿自然是我的掌心宝。”
小姑娘应该是奶声奶气的宝宝,怎么声音这么粗,还这么耳熟。
纪韫璋连披风上的雪都懒得抖一抖,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就进来了。
钟氏脑海里的画面被破坏了,那张可爱的小脸,瞬间就变成了纪韫璋的嬉皮笑脸。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她瞬间就睁开了眼,却看到纪韫璋的一张大脸杵在她的眼前。
钟氏,“……”
她没好气地将他那张大脸推开。
“你不是说今日有要紧事要出门吗,怎么就回来了,天都没黑呢。”
纪韫璋,“……”没黑他就不能回来了吗?!
钟氏朝他摆摆手,“你忙去吧。”
看也不看他,继续翻看画样。
翻了两页后,抬头见他在站在那儿,“是不是钱不够?”
说着她将身上的钱袋拿了出来,数了几块银子后,干脆将钱袋整个都塞到纪韫璋的怀里。
“算了算了,全给你!行了,你去忙吧。”
说罢她不再看他,又匍在桌上继续研究画样。
纪韫璋捏着钱袋站到门口时,看了看手中的钱袋,又看了看身后“砰”地一声关紧的门。
他忍不住嘟囔道,“是我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我被嫌弃了?”
临近年关,街上张灯结彩的,四处都是喜庆的红。
街上多了不少写对联,卖灯笼的摊儿。
就连吃食也比常日里的多得多了。
狗儿靠在街边墙角,手里端着一个破碗,曲起一条腿在另一条腿上蹭了蹭。
他一边打量着来往的行人,一边再看两眼对面的邵府。
还时不时对着路过的人叫唤两句,“施舍一点吧。”
狗儿的身量又拔高了不少,他的棉裤都短了一截。
身上的棉衣也小了。
纪韫璋也给他一些新棉衣,狗儿嫌穿着讨不到钱,只留了一件薄袄子穿在里面,新衣裳都送给旁的小乞儿了。
斜对面的邵府,突然一个带着帷帽的女人走了出来。
一阵风吹起帽帘,只是一眼,狗儿就确定了,这个女人就是当初关在那个小屋里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三爷交代的,他盯了好几个月了,今日终于把她盯出来了!
狗儿将碗揣进怀中,远远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狗儿都留了记号。
一直到了西城的三生湖边上的亭子。
狗儿只能远远地看到亭子里有一个黑色的背影。
两人在亭子中交谈了一番,那个人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只见他伸出手,流烟放在她手心里一个什么东西。
流烟拢了下身上的披风,再将头上的帷帽往下拉了拉,才匆匆步出亭子。
狗儿一个闪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
当他再从树后探出头的时,流烟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是亭子里的那个男人,侧过了身。
望着那人的侧脸,狗儿瞪大了眼,薛三爷!
狗儿捂着狂跳不止的心,瘫坐在地上。
他捡起石头刚在树干上刻下一个“三”字,身后就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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