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律师,我一个人负责不可以吗?”秦月月低声问。
“不可以。”我毫不犹豫拒绝:“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太不安全,两个人去调查,还能有个照应。”
我看着她仍然不情愿的表情,没有理会。
她估计想要自己处理这个案子。
毕竟才进事务所,想要一件事情来证明自己。
年轻人性格着急一点没关系。
所以我就没有理会,着手寻找过往几年关于农民工讨薪的卷宗。
这类的卷宗有很多,和豪大大房产集团的卷宗更是厚厚一沓,我翻看起来,就忘记了时间,等着再抬头,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
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临近十点。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起身收拾,准备带着回家看。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我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混沌的大脑清醒,攥紧手机转身,看向来者。
外面走廊的灯已经关了,只有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那个人走过来,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等着他逐渐走近,我才看清楚那个熟悉的轮廓是谁。
全身的肌肉瞬间放松。
“你怎么来了?”
“看你一直没回家,我过来看看。”
说话间,顾纪霆已经站在我面前,扫了一眼我身后桌子上的卷宗:“又接了新案子?”
我点头。
今天下午吃完饭,顾纪霆就先走了,并不知道在事务所前面发生的事情,我耐心解释:
“今天下午突然来了一群人,非要逼着我接他们的案子。”
“他们逼着你接,你就接下来?”
“我也是看他们可怜,而且这个案子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我抬头看向顾纪霆:“那是他们一整年辛苦的血汗钱,就算是他们可能会败诉,也该尝试一下。”
“如果说,确实因为证据不充足败诉,你想过他们会怎么对你么?”顾纪霆紧拧眉头。
停顿一瞬,他话锋一转:“就算是接手,也要做好败诉的准备,提前和他们说好。我们知道案子败诉的原因,他们未必会理解。”
我理解他的意思,点头应下的同时,心里涌上特别的感觉。
顾纪霆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转移了话题:“那你准备怎么做?”
“查卷子,通过工地上的那些人找证据。”我回答的很快:“我已经了解过,他们跟着一个叫周阳的包工头做活,平时打电话有录音的习惯,可以从他下手。”
话虽如此,但是我的心里却没有底。
录音这个东西太虚无缥缈。
顾纪霆开口,欲说话,身后突然响起手机消息提示音。
偌大的事务所瞬间安静。
顾纪霆转身,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声音低沉而凌冽:“谁?”
我跟在顾纪霆身边,亦步亦趋。
“是我。”秦月月举着手机从门后面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笑容尴尬:“许律师,我忘了拿东西,回来取,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这才注意到我刚才因为紧张,和顾纪霆离得有些紧,连忙松开手,向旁边两步拉开距离,正色看着秦月月:“这么晚了,你还没走吗?”
“我想起来有东西没拿,回来拿东西。”秦月月指着自己怀中的包说。
我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包,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秦月月连忙摆手,匆匆和我告别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收回看她背影的视线,我看向秦月月站的地方。
这个地方非常的刁钻,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说不定我和顾纪霆都发现不了她。
很快,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应该是不是在偷听。
“走吧!”顾纪霆声音一如既往平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的路上说。”
看来他的想法和我的差不多。
我们两个的目光对上,在安静之中达成一致。
车上,顾纪霆才问:“周阳那边不好处理,你准备怎么做?”
“先接近,再找机会。”
我也有些苦恼,如果直接用律师的身份去接触,对方肯定会有防备心理,别说录音了,估计什么有用的消息都得不到。
“我名下有一个寒天地产最近正有项目,你可以借着这个名义去联系周阳。”顾纪霆停顿一瞬:“剩下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喜上眉梢。
本来对这件事情还一筹莫展,现在被顾纪霆这么提醒,我瞬间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那好,明天让你手底下的人联系我,我就是你们寒天地产的工地负责人。”
“不是,负责人接触不到包工头,你说你手底下有一批工人再找工作,我再让公司的人去联系周阳,咱们里应外合。”顾纪霆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
我慢慢消化,明白顾纪霆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我出门正好和顾纪霆遇见,他用嫌弃的目光把我上下打量另一边,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你今天穿的什么衣服?我就算是审美倒退十年,也不会选择这一身。”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搭。
红蓝白个子衬衫,卡其色工装裤,黑色运动鞋。
这已经是我的衣柜里找出来最丑的穿搭了。
“就是要看起来土土的,丑丑的,这样才像是给工人安排工作的。”我挠了挠没有梳过的头,眉头比顾纪霆的眉头拧得更紧。
我也很不喜欢这一身装扮。
“你这一身装扮是码农,不是农民工。”顾纪霆毫不留情拆穿,“你随便穿着卫衣牛仔裤,只要休闲一点就可以。”
我应下,回去好了白色卫衣和蓝色牛仔裤,头发也重新梳理过,素面朝天,瞧着确实有点那种味道。
顾纪霆这才满意点头,带着我去找周阳,路上叮嘱了我手底下“工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