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还有一更,这几日,孩子生病,故而有天没更。现在补更)
萧衡思索了许久,便披上大氅去见萧瑀。
头发全白的萧瑀经过几日的调理,身体算是好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咳嗽。这一晚,作为萧氏一族目前官位最高的人,他在萧氏一族风雨飘摇的时刻,自然也是无法入睡。
他的书房在独立的小院落里,周遭是幢幢树影,书房里一盏寒灯,灯火幽幽。萧瑀坐在书桌前,提笔写字,写得很慢,期间不断咳嗽。
在这样的夜里,萧衡光脚踏过冰凉湿滑的长廊,缓缓来到了萧瑀的书房前,站在一株桂树下。这一株桂树正对着萧瑀书房的门。萧衡瞧这位对自己的飞扬跋扈一直隐忍又涵养极好的堂兄,只觉得这位如今的境况似乎已接近油尽灯枯,真是垂垂老也。
他记得许多年前,自己初见堂兄时。那时,他三岁,这位堂兄却已是朝廷大员,温文尔雅,举手投足,所言所语都让人赏心悦目。
而今,似乎是弹指一挥间,这位堂兄就已到了垂暮之年。这世间最无情的就是时间了。
如今,自己这样苦心孤诣谋划,躲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到底又能得到什么?这似乎也是一瞬间,自己也韶华暮年。
想到此处,萧衡觉得满心惆怅。
屋内的萧瑀则是提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依旧不断咳嗽。
“家主,你找丞相有事吗?”端着热水的小厮从厨房回来,瞧见一袭白衣的萧氏家主,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问。
“哦,找他商量点事。”萧衡很平静地回答。
小厮吓了一跳,这位的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生杀夺予,很多下人就莫名惹怒了这位而惨死。这回,他居然和颜悦色地答。
“丞相他,他在屋内。”小厮按捺住惊讶,指了指屋内。
萧衡点点头,示意小厮退下,他这才推门进去。
萧瑀瞧见是他,便是拿帕子捂了嘴,道:“我这生着病,你还来,过了病气,不得了。”
“堂兄,何必说这些。”他兀自在窗口的软榻上坐下。
萧瑀很诧异地看着他。在他的印象里,这位才华横溢谋略一流的堂弟可有很多年没叫过他一声“堂兄”了。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萧瑀催促,随后又咳嗽了几声。
“山南道和剑南道已失守。堂兄对此有何看法?”萧衡直接问。
萧瑀依旧在纸上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才抬头瞧着他,缓缓地说:“我在萧氏只是一颗尘埃,所言皆微不足道。不过,此番生病,我自觉大限不久。既然今日你还称我一声堂兄,那今日在这书房里,便是你我兄弟二人说的闲话。”
“谨听堂兄教诲。”萧衡起身,缓缓躬身。
萧瑀吃惊地瞧了他片刻,便摆摆手说:“不要做这些虚礼。这么多年,我的态度,其实你很清楚。阿衡,你可回过头去想过?我们萧氏当年因何得了这天下,又是因何而失去?这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生夏荣秋收冬藏。从古自今,从未有逆天而行者得势,亦从未有逆时而动者成功。阿衡,你是极其聪敏之人,你认为当今陛下如何?从此前几次长孙氏与李承乾、李恪的交手,以及我们萧氏一族与李承乾李恪的交手来看,这太子又如何?”
“皆为人中龙凤。谋略得当,又深得民心,身边还有众多能人。”萧衡缓缓地评价,自己也因这一份儿中肯的评价变得越发焦躁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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