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走后,淅沥沥的雨逐渐大起来。久旱的北地,人人欣喜,街上到处是惊喜奔走的人,丝毫不认为雨水打湿衣服是件不好的事。
雨越下越大,到了晌午也没有停的意思。街上狂欢的人少了,长安城只剩下雨声。
李世民在红霞满天中下了早朝,然后坐在甘露殿里吃早膳时,方舍人很是兴奋地跑进来,喊道:“陛下,下雨了。”
李世民顾不得早膳,出门一瞧,满天红霞早就没了踪影,竟然真淅沥沥下起雨来了。
“陛下,你瞧这雨,这庄稼呀,有救了。”方舍人很是激动。
“嗯。”李世民瞧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也是欣喜,但他明显没有方舍人那么激动。
他在甘露殿门前站了片刻,便又回去继续批阅奏折。如今,山南道、剑南道的事很微妙,北地回来的消息称颉利与突利又达成了共识,打了一架后,又携手了。最近,突厥人还在朔方、夏州附近蠢蠢欲动,似乎在窥伺在中原。若是南方稍微处理不当,突厥人恐怕就要趁南边的乱,对付北边。
另外,“唐三代后,武代李兴”这块预言石的出现,让他非常忧心。若说这块石头是有心人弄出来的。那么,目的又何在?
放眼大唐境内,有点出息的姓武的人家没几个。唯一跟皇室颇有渊源的就是武士彟。此人先前不过是个做木材生意的商贾,因善于钻营。自己的父亲就将他收入李氏,让他暗地里经营李家产业。
后来,李家起兵,他自然也跟着反了。李家成了天子之家,这武士彟也跟着做了官。因他武家家底很薄,可以算作寒门。高祖就为死了妻的武士彟寻了一门亲事,让他续弦娶了弘农杨氏的某位美貌庶女。这杨氏嫁入了武家后,生下了俩女儿。
“会是这一家么?他家刚好有个女婴。”李世民蹙了眉,兀自想。
他虽然已将这件事交给了元宝,但这件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想。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似乎已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却还没有停的趋势,天色越发昏暗。方舍人连忙又点了几盏灯,小心翼翼地移到案几上来。
“陛下,仔细眼睛,这天色太暗了。”方舍人小声提醒。
“外面什么情况了?”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笔。
“雨越来越大了。”方舍人笑着说,“我瞧着庄稼定然有救了。这旱魃呀,总算是被赶走了。”
李世民却没这么乐观,他可记得当时杨恭仁说自家侄女说过,大旱之后有蝗灾,蝗灾之后又是雨季,怕会有洪涝。这蝗灾是被预防了,大旱也算是被渡过了,可这洪涝可是每年都会来拜访。
这一年多,工部忙于修筑水利。
能抵挡得住吗?
李世民走到甘露殿门口,看着越发大了的雨势,忧心忡忡。他站了片刻,对方舍人说:“你让人去宣工部所有人来甘露殿。”
“是。”方舍人应了声,立马就去吩咐小太监去工部。
李世民转身回到甘露殿,元宝已跪在地上。
“拜见陛下。”元宝行了礼。
李世民挥手示意元宝起身,然后,他坐下问:“如何?”
“陛下,武姓人家不多。按照国师所言,姓武,女婴,并不多。长安城一共三家。两家是普通的商贾,一家是打铁的,一家是卖豆腐的。另一家是利州都督武士彟家。武士彟在利州任职,其续弦的妻乃弘农杨氏杨达之女,上个月,携了两女回了长安,住在武家先前的宅子里。”元宝很平静地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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