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桀无措开口：“殿下，我…”他脑门上急出一层冷汗，口舌打结般不知说什么是好。

“姑母，他年岁小，那样不堪的景象就不过去看了。”沈念苏出声帮忙拒绝。

阿桀顺势躲在她的手边，仿佛被吓得不轻。

明淑长公主似笑非笑：“你倒是护着他。”

沈念苏无奈：“姑母。”

“罢了，你高兴就好。”

察觉到自家阿娘的不喜，沈念苏没多留，稍坐了一会儿就带着阿桀告退。

“殿下，您不喜欢那位小公子？”四下无人，紫鹊控制不住好奇心。

明淑长公主哼了一声：“那小子不简单，本宫只是担心念儿玩不过他。”

她从不相信巧合。

王志既然敢动手，便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若真如在念儿跟前表现的那般无害，今日就不会好好的来给她请安。

“郡主聪明能干，不会被一个小孩子蒙蔽过去。”

自打沈念苏救下五皇子，紫鹊对她由衷的钦佩，不认为阿桀能骗过她。

“希望如此吧。”

＊

离开明淑长公主的院子，沈念苏走在前面，阿桀亦步亦趋地落后她两步。

“小桀，适才我不过应付姑母，你若想观刑我们可从那边走一趟。”

“阿姊？”他眼睛睁圆。

沈念苏微笑：“王志死有余辜，你不该活在他的阴影下，算是与过去做个了断。”

她之所以帮阿桀并不是确信他在此事中无辜，而是从阿桀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同样的境遇，她得到机会卷土重来，他也绝地逢生。

沈念苏将心比心，薛氏将她一家害的那么惨，她恨不能马上看着薛氏五马分尸，王志于阿桀亦是如此。

她的话语出乎预料，阿桀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地仰头望着她。

沈念苏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径直返回院子。

“他可有去？”

阿月知晓她在问什么，答道：“小公子回来途中顺便看了一眼，并未停留。”

沈念苏点头：“也好，不然不好和姑母解释。”

阿娘不会为了这件事为难她，却会更警惕阿桀。

“郡主，小公子他…”阿月欲言又止。

是不是在利用您？

“哎，有些心机好啊。”沈念苏感叹了一句不再多言。

接下来的日子沈念苏虽不时前往阿桀的房间探望，追问解药的进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态度的转变。

不再想开始般那么怜爱阿桀，但也不曾亏待他，可熟悉她的人都知晓她淡淡的疏离。

作为当事人的阿桀感受自然最直观，但他这次没有使用先前的招式卖惨祈求她的心软，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

“府中事务太多，一直抽不出空来约见，听说你认了位义弟？怎的不带出来瞧瞧，好从我这里多带些见面礼回去。”谢芷书半开玩笑道。

能让“野心勃勃”的武宁郡主认作义弟，想来身份不简单吧？

沈念苏笑了：“前些日子伤了，有空再带他来见你，到时可别抱怨把你的铺子搬空了。”

“求之不得，传出武宁郡主喜爱我铺子里的东西搬空整个铺子，之后我的生意怕是火爆得关不上门。”

“哈哈，别贫嘴了，你找我有何事？”

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闲着没事约着聊天消磨时间的地步，必然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确实有事需要帮忙。”谢芷书的表情有一丝尴尬。

沈念苏喝了口茶：“说来听听，你我不用客气。”

互帮互助合作才能长久。

说起来以目前的形式谢芷书占上风，她更像是凭着一张嘴空手套白狼。

谢芷书难以启齿：“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着实没办法，家父宠爱姨娘白氏，闻听家中有意促成你与哥哥，哭着闹着让父亲将婚事定给我那二哥，父亲…有些意动。”

她羞红了一张脸。

宠妾灭妻这等家风不正的事非不得已她不会与外人说的。

可若不说，真让二哥跑到郡主跟前讨好自荐，可真真切切将人得罪了。

不说人家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光箫氏嫡女的身份就不是一个庶出能够肖想的。

父亲也是被白姨娘的枕头风吹得不知天南地北，真让二哥配郡主，明淑长公主能带着兵马将谢家给围了。

沈念苏大脑空白了一瞬。

爹娘恩爱的她宠妾灭妻这等事离她太遥远，所以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威力。

她严重怀疑谢尚书的脑子被他那姨娘吃掉了，庶子配嫡，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他怕不是想结亲，结仇还差不多。

看着面前羞愧的快抬不起头的谢芷书，她开口道：“此事交给我了。”

谢芷书出的主意很好，阿娘体恤她失了位“意中人”，所以不曾再安排相看宴，她那边有难，她理应帮衬。

“郡主，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给您添麻烦了。”谢芷书脸颊滚烫，好像炭火在燃烧。

她出主意时便和郡主说过不仅仅是为了郡主，也是为了不让白姨娘插手哥哥的婚事，第一个中意对象身份高，会无形中拉高父亲的标准，不会听由白姨娘的蛊惑给哥哥定下不好的亲事。

两家连面都没见不会传出流言蜚语影响郡主名声，没想到白姨娘居然如此痴心妄想，这么一作把事情闹大了。

沈念苏理解地宽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也不是你的本意，不要自责。”

谢芷书鼻子泛酸。

除了母亲和哥哥，郡主是第一个诚心待她好的人。

“你可别哭，没得让人以为我欺负了你，被楼下的管事扣住不许走我可冤死了。”

谢芷书“噗嗤”破功，刚酝酿出的那点泪意消散。

沈念苏瞧瞧松了口气，好在将人哄住了，她可不会安慰人。

芷书挺惨的，父亲宠妾灭妻，嫁的人也不是个东西，为了个妾室直接废了她。

现在她明白为何她身靠谢氏却还是被废，不得文帝喜爱的她成为废子，又有姨娘吹风，谢尚书会如何对不得他心的嫡女可想而知。

说不得还抱着让庶女入宫争宠的想法，但没想到文帝不给他们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