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哼笑一声,自将五鹿浑说话作了阶梯,顺水推舟,嗔意渐退,面上换副不喜不怒神色,徐徐冲胥留留颔首示意。
闻人战见状,心下仍是不甚分明,眉头一蹙,启唇脆声便道:“楚大哥,怎得那八音山匪不寻旁人,偏要令一笑山庄筹钱赎票?莫不是那贼人有些个门路,知晓延久王府管事在此?”
楚锦闻声,露齿而笑。手掌一抬,徐徐往袖内摸出张信札,轻扯广袖,边摇边道:“匪人亦留了书函于我庄外,战姑娘可欲一观?”
闻人战娇应一声,毫不扭捏,落落起身便取了信札,打眼一瞧,朗声诵道:“一笑山庄楚公子台鉴,比邻数年,未曾奉笺,实我辈之疏失。今籍宝继庵下世观音之便,唐突干请楚公子移步,齐证佛迹,一叙温寒。冒昧不当,万乞海涵。”
闻人战言辞稍见顿挫,咋了咋舌,朱唇一撇,音调已低,“此回活佛天降,入我八音,实需纹银万两,立佛造像,整塑金身。久闻楚公子扶危济困,仗义行仁,善士之心拳拳,侠客之骨铮铮。切盼公子一解善囊,惠泽大诿,谊切苔岑,我辈铭感。”
“既知楚公子难以缚剑出庄,我辈亦不好携兵久候。唯盼天明,午时过半,八音山脚,不见不散。”闻人战眉头一攒,两腮一鼓,抬声见怒,“好个八大王,原来早知楚大哥为家规所拘,这方如此胆大包天,有恃无恐!”
楚锦轻嗤一声,面上却是一派浮云薄态,目睑开阖之间,轻声嘲道:“这八大王身边,倒也有粗通文墨之辈。思量之深,莫可小视。其既知庄上规矩,这便特意昭告全城,楚某欲以财帛化此干戈。一来,我庄以乐助为根基,既知郡主涉险,必得依其心意老老实实舍出银子去;再来,楚某不可于山庄之外动武的规矩,远近皆知,若近几日那八大王有甚好歹,城民不消细想,也必得将此事算在楚某头上。此一举,既可求财,又可自全,那八大王,倒还真真有些个手段。”
“楚大哥可是说,明日一早,我等不能暗往八音山了?”
楚锦强扯了唇角,佯笑轻道:“战姑娘,你等若真上了八音山,无论生擒,抑或活剐,只要那八大王再不能安安稳稳作他的山大王,楚某日后,怕是更无消停时日,炎凉曲直,难分庄内庄外。”
闻人战思忖半晌,陡地一侧面颊,嘟嘴叹道:“思来想去,还是未解其意。杀那匪首,怎就同这赎票救人不能共得?若是明早一刀结果了八大王性命,岂非还为楚大哥省了万两银子去?”
“那八大王,怙恶多年,除却昨日宝继庵上不知内情冲撞家母,其从未同我一笑山庄有些微牵连。其既知我规矩,想来之前多有避讳,闪躲不及。此一回,其却指名道姓,大放厥词,非同山庄生出些瓜葛嫌隙。这般所为,怎不稀奇?”
闻人战听了楚锦此言,一对杏眼圆睁,口唇吧唧着,疾声厉道:“寻衅寻到了眼帘前,找岔找到了头壳顶。楚大哥岂非更得施以颜色,好教那帮贼人知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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